南宮玄翼抖的愈發厲害,頭也埋的愈低。初夏感到他心中蝕骨的疼,仿若從手上傳來,她憐惜的伸出另一隻手,覆上他冰涼的指節。初夏用軟軟的小手,把溫暖回遞過去,南宮玄翼黑眸一瞠,竟像隻受傷的野獸般,欲甩開她的手。
初夏不依,雙手緊緊的包住他的拳。
“你這是在做什麼,想盡一下兄妹之情嗎?”
他說著是如此的淒涼!
初夏頓時泣不成聲,欲把他握指成拳的手,拉入懷中。哽咽在喉中化開,錐心刺骨的痛擊在她胸口,她發不出聲,隻把所有的力氣用來挽回他的心。
“這樣其實也不錯啊!至少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我們是比夫妻更近的關係,我們是親人了,血濃於水的親人了,這下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了!”
初夏安慰著他,亦是在安慰著自己,他的心痛,她的心又何嚐不是呢!
他一狠狠的掰開她的手指,仍由她溫濕的淚,滴在他的手背。掰時,那瞠然的眸子,突然平靜下來,恍惚間,嘴角竟噙著一絲悲涼之極的笑:“我不要這種關係,我不要!”
他的眸底,悲傷四溢。
初夏望著他一點一點的拉開自己的手,終是哭出聲來。她喚他:“翼,翼,!”
一聲比一聲悲涼。
他卻不聽,仍舊把自己濕冷的手,抽離開來。大手滑落的瞬間,時間仿佛被放的很慢,初夏眼角那滴極大的淚,也隨著他五指的垂下,淌了出來。
呯——
初夏幾欲聽見自己的心,跌的支離破碎。
男子深深闔目,任由那咯吱的閉門聲,敲擊在耳畔,連同脆弱的心一起,擊入穀底。
在客棧已經呆了四天了,初夏如同一具死屍一般的躺在這裏,淚水浸濕了眼眶,澀澀的疼……
屋門‘吱呀’一聲輕輕的被人推開了,初夏的淚眼,隨著門聲看過去,是皇帝推門進來了。
初夏空洞的眸子呆然的看著來人,忘記了行禮,忘記了說話,甚至忘記了思考。
皇帝緩步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的臉,也是呆滯了許久,方才帶著顫抖的嗓音說道:“真的、長的、一模一樣。”
說著用抖動的手從袖兜中掏出一個雕花的黑玉鐲,放在她的手上:“這是你娘的,孩子,這些日子難為你了!”
初夏渾然不知,他在做些什麼,隻是感覺那份不能愈合的傷口又迸出血來,滴滴在心間流淌。撕扯得遍體傷痕的委屈與痛苦如潮水奔湧而出,她猛然掩麵,哇地失聲痛哭起來。
往事不堪思量,每哭一聲,她都是放肆而毫無忌憚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無辜到了極點。
皇帝任憑她哭著,輕輕地擁著她的肩。
客棧外的街道上,已被清空,平日熙熙攘攘的繁華不見,皇帝扶著早已虛脫的初夏走出了客棧的門,淡淡的眸子移向端跪在馬車旁的宮女。宮女領會,從車內取來絳色披風,皇帝親手為初夏披上,為她係上絲絛。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溫暖柔和,似乎永遠都是。而初夏的手卻涼得入骨入髓,帶淚的眼光迷茫地望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