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幟穿著紫色的朝服撚著下巴上的胡須站在書案前,抬首望著牆上的青山流水圖,從十六歲步入仕途,三十餘年的風風雨雨已經讓他身居要職,這些年來如履薄冰般地在朝堂上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而今隻剩下這最後一搏,無論如何也不能大意。
這關係到林家的千秋萬代,想到那天和麗貴妃娘娘之間的密談,林幟的手驀地一緊,下巴上傳來陣陣疼痛,雙目蘊含著懾人的光芒。
任開站在門邊屏氣凝神,似乎習慣了林丞相的沉思。林幟喜歡在這樣的時刻望著那副青山流水圖沉思,這樣的環境讓他思維敏捷,讓他焦躁不安的心得到寧靜。
“聽說那個丫頭醒來了,失憶了?”林幟緩緩地問道,像是詢問又是肯定。
“是的!”任開答道。
“那個丫頭現在有沒有什麼異常?”
“六小姐醒來之後,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聽丫鬟春兒說六小姐連她做的新衣服都沒有試穿,整天安靜地呆在房間,要不就在那個院子裏活動。”
林幟頷首算是聽進去了,想到後日的賞春宴,便問道:“讓大夫人和四夫人給那個丫頭跳幾套衣服好好打扮一下,賞春宴上千萬不能出醜,”想到和麗貴妃娘娘商量之事,便岔開話題:“三皇子那兒近來有什麼風聲?”
“據報說三皇子和北宮家的九小姐昨兒泛舟遊湖,最近三皇子身邊出現了一個武功極高的隨從,昨天都是那個人跟在身邊,看臉麵是個生人,我會讓他們再打探一下底細。”
林幟聽後微微皺眉,這有些不像軒轅易涵的作風。現在朝野上下都知道相府的那個有點兒瘋瘋癲癲的六小姐要嫁給他,他斷不會無動於衷。更何況整個京城的上流社會都知道這個六小姐對宇文蕭一往情深。
提到林落梅,那個普普通通沒有什麼過人之處的相府六小姐,林幟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當年五夫人貌美如花的嬌顏在腦海中閃過,誰都不會把這個有點兒癡傻的人兒和響徹大江南北的第一美人連接在一起。恐怕這個秘密一直會被他帶到陰曹地府吧,任誰能想到第一美人在他的府邸生有一女。
“再去探探虛實。大安王朝掌握接近一半兵權的人絕不是什麼隻會遊湖泛舟尋歡作樂之人。”林幟沉思道:“那天潛入府邸的人有沒有線索?偏偏在這個時候府中一再進賊,傳出去都讓人恥笑,我堂堂丞相府何時成了毛賊頻繁光顧的地方。”
任開低垂著頭:“是屬下的失職,有人說看見那個人往小姐的梅園方向去了,但屬下們到的時候便沒有了蹤影。”
“不是讓你們給梅園在多加人嗎?”
“是的,但是那幾天麗貴妃娘娘前來省親,八皇子想到湖中劃船,那船整個冬天都沒有使用,便臨時派了一些人拖船。是屬下沒有考慮周全。”
林幟揮揮手:“罷了,以後多加注意!”
“你說我們住的這個地方叫做梅園?”梅洛瞪著大大的眼睛問春兒:“我怎麼連一朵梅花都沒有看到。”
梅洛在她的那個相府裏最小的院子裏東逛西看,估計這是這個相府中最偏遠最貧瘠的地方,難怪那個殺手大哥能那麼順利地來去自如。
連個住處都不安全,梅洛心裏不踏實,別是到了半夜被人一刀斃命,那豈不是白白穿越了。
跟在她身後的春兒氣喘噓噓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到這裏時大家都這麼叫的。”
想到這個身體的主兒叫做“林落梅”,梅洛猜想當年這裏恐怕也是梅花朵朵一片絢麗景色,如今真的是今非昔比呀。
春兒的下一句話卻讓梅洛的心急劇下沉,那邊的春兒還以為自己是在安慰梅洛呢。
“不過小姐你也不必太悲傷了,春兒聽大夫人那邊的香蓉說賞春宴之後你就要嫁給三皇子了,那時你就什麼花兒都能看到了。”
“啊!什麼?!”那天那個殺手大哥說的是真的,她是要嫁給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三皇子,很快就要嫁了。天哪!她的武功還沒有恢複,這可讓她如何是好!那可是個殺人惡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