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章(1 / 2)

據大國,二國回來說,六年級的學生和阿健要那把刀子,阿健不給,就打起來了,沒賺到便宜,那天中午找了校外的幾個野孩子報複,結果讓阿健給捅了。

方有德第二天到醫院去,幾個孩子傷的不太嚴重,賠了些藥費也就解決了,回來不免生了一回氣。

“給他送孤兒院當學徒去得了。”

“行嗎?”真要把孩子送走,當媽的心有不忍。

“當然行啊,那是法國人辦的,人家洋人有科學的管理方法,肯定能把孩子拘管成人,在孤兒院裏可以學門手藝,將來也有個出路,還管吃管住。”

方嫂是個沒主意的人,也就依了男人。可跟阿健商量,說啥都不幹。方有德清楚阿健的脾氣,他不答應的事怎麼開導也白搭,索性不勸。第二天繩捆索綁就送去了。方嫂一直打算去看看阿健,求男人帶她去趟孤兒院,方有德推三阻四的,不是這個原因,就是那個理由,到頭一年多了,也沒去成。

臘月的一個星期一,男人,孩子都不在家,她忍不住對兒子的思念,就自己打聽著去了。可連門都沒進去。一個修女告訴她要有證明介紹信,否則不讓見。

“誰知道你是哪一位,對不對。這裏是有規矩的地方,誰來了都隨便看孩子,還不得亂套。”

方嫂說了半天好話,還是不行,隻好目光越過圍牆看看那些工棚屋頂和一幢漂亮的洋樓。

第二天求了一紙介紹信也費了好多話才見到兒子,要不是阿健叫媽,她真認不出來自己看到的這個死孩子精似的怪物。

“媽。”阿健穿著單褲褂,哆哆嗦嗦來到三層木洋樓門口站在她麵前。腦袋大大的,眼睛也大大的,見這情形,她還能說出啥來,抱著兒子哭開了。

阿健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竟沒掉下來。

“會見時間到。”一旁的監學喊道。娘倆兒才想起來連一句話都沒說呢。

“先生,我要帶我的孩子走。”

“那可不行。他以前是你的兒子,現在是我們的,你無權把他帶走。”然後理也不理押著阿健就走了。

方嫂找到院長,院長拿出方有德簽了字的“送徒習藝據”,指著一條念道:“‘學徒應受師管教,如有違拗犯規,任憑訓責懲儆,倘有不測,聽天主上命,家中不得枝節生言’。方太太,您聽明白了嗎?希望您不要提無理地的要求,我們一切按約定辦事,對不起。”

方嫂這才明白是上了方有德的當了。

“我怎麼才能領回我兒子?”

那個院長滾了幾圈眼珠:“除非您能補償我們為他付出的夥食費,服裝費,培訓費。”邊說邊煞有介事地扳動手指算了半天又說:“大概是八十元,否則請原諒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對不起。”方嫂一路哭回家,求方有德把阿健贖回來,他聽了直搖頭,講了大堆不能贖的理由,從社會秩序到家庭生活。“贖回他誰製得住?早晚惹出大禍來,還不是你我的麻煩,這事趁早別提。再說跟洋人打交道淨等著吃虧,他說八十塊,沒準到時候又出什麼岔頭,弄不好,還要吃官司。鐵馬路橋邊的王家,以為有錢有勢,因點地皮,得罪了洋人,巡捕房當天就抄了家,連官府都不敢過問,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方嫂見男人鐵了心不管,隻好暗地裏攬些活計,積些錢。心裏掂著兒子,連年都沒過痛快。又去看了兒子幾次,告訴他再等些日子。

“媽攢夠錢,就來贖你。”

一天早晨,何澤建正準備帶著人下去巡查地盤。一個弟兄來報告了個消息,說有一批從南洋來的煙土在黃浦江口被人劫了。

“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

“杜爺呢?”

“杜爺已經派人調查去了。”

“有什麼線索嗎?”

“有人說是菜刀幫幹的。”

“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道為什麼?”

“要是他們幹的,杜爺的人手不夠哇。”

“那怎麼辦?”

“醜兒。”何澤建回頭叫過青狼,“你帶幾個人替我下去,我過去幫下杜爺。”

“我們也沒有幾個人了。”青狼說。

“那你就到外邊再喊幾個。”

“你呢?”

“有司徒和舒民再帶幾個人就行。”

“小心點兒。”

“嗯。”何澤建安排好剛要出門,一堆警察擠進來。

為首的那個分開眾人,走到何澤建的麵前。

“何先生,還認識我嗎?”

“哦,方警官,稀客稀客,請各位裏邊坐。”然後叫紅狼:“替我招呼幾位。”

“我們就不坐了,這次來是想請何先生和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