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銘在坐上另一輛車後,沒多久就讓司機停了車,吩咐兩句便下車了。司機扶著方向盤茫然的看著他拉開車車門下去,也不像是有什麼急事的樣子,步伐看起來並不急迫。
司機思索幾秒,拿出手機給老張打電話。顧承銘沿著冷清的小道走著,南方城市不比北方城市,處處都透著溫婉和細致,參天的大樹載在道路兩旁,綠油油的葉子遮擋住刺眼的陽光,街道上的平地仿佛一片世外桃源,安靜,清涼,讓人心不由的靜下來。
顧承銘並不是要去哪裏,隻是他的心情不太好。車上的空氣讓他煩悶,忍不住就下了車。
南海市屬於浙江某個小城市,顧承銘家鄉在北方,以前沈琰也與他一同在北方城市生活。過去那麼久,他從沒想過會在這樣一個從未聽過,從未見過的城市相遇。
他臉色平靜,麵上漸漸帶了點冷意。顧承銘麵上平靜,心裏卻遠不如表麵那般平靜,在臨湖的位置,他停下了腳步,對著安靜的湖麵輕輕呼了一口氣,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
她竟然在這裏生活,當年眼巴巴的追在他身後,非他不嫁,一年不到,結婚紀念日當天給他們的婚姻判了死刑,一紙離婚協議將他砸的暈頭轉向,說不恨是不可能的,隻是時間過去這麼多年,再多的恨也漸漸被時間抹平,顧承銘並不是喜愛懷念過去的性格,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感情上並不是一個成功的人。
沈琰當年那樣的做法,顧承銘不理解,也曾憤恨過。當年顧家生意解除危機,顧承銘放下身段去挽留,沈琰卻還是堅持離婚,不說任何緣由。在她離開後,顧承銘曾多次回想他們的這一段感情,卻發現好像除了沈琰當年眼巴巴的追求他以外,竟也沒了什麼可以想起來的回憶了。
顧承銘在護欄上靠住,眼睛望著湖麵。他恨沈琰的突然出現,恨她的糾纏不放,到最後卻也恨她的突然放手,和突然離開。
過了那段不甘和不解的時期,顧承銘早已不想去追究她當年離開的原因。隻是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以後,竟然還能遇到,彼時她已結了婚,身邊那個四五歲的孩子長得非常可愛,眉眼間隱約有她的模樣,一雙大眼睛非常漂亮,眨著眼望向他的時候,顧承銘發現自己那一刻心裏竟然有波動。
顧承銘忍不住自嘲的笑起來,當年拚死拚活非要離婚,沒多久就生了孩子,到底是他顧承銘運氣太差,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識人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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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琰抱著熟睡的豆包回了家,在下車時她死都不會忘記司機師傅那臉“你們母子感情真好”的怪異表情啊。沈琰嘴角抽抽,決定等豆包醒了以後母子倆來一場觸及心靈的談話,談話的內容就是“如何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一個正常的樣子。”
當然,到時豆包一定會呆萌的問:“麻麻神馬是正常的樣子呀?”
於是沈琰便又會卡殼,沈琰輕咳一聲,想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清出去。把豆包輕輕放在小臥室的床上,她家娃娃五歲啦,是男子漢了哦,不跟麻麻睡了哈。
豆包額頭的熱度已經退下去了,沈琰不放心的低下頭把自己的額頭抵上去,感覺到溫度正常,她這才放了心,仔仔細細把被角給掖好,又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床頭,沈琰起身拖了張椅子過來,就這麼趴在床頭一邊看豆包一邊仔仔細細的琢磨到時候豆包問她那個問題時她怎麼回答。
好吧,沈琰露出一個無奈無語的表情,她就是這麼笨,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說不過一個五歲的小朋友!
但是……轉念一想豆包的身上流著的是誰的血,沈琰又釋然了。
那個人那麼聰明,豆包繼承了他的基因,自然也是不笨的,偏巧了她這人智商還不算好,每每與兒子辯論都輸得一塌糊塗,可憐死了。
沈琰自怨自艾,唉聲歎氣。豆包睡了大半個小時就醒了,在下午打針的時候他就已經睡了很久,這會兒能睡著完全是媽媽的“催眠”,於是沒多一會兒就醒了。一醒來便看到自家母親披頭散發形象全無的趴在自己跟前兒,睡的還打起了小呼嚕,嘴角都要有哈喇子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