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恨的父親
“來上班不是來逛商場,想什麼時候到就什麼時候到!個個都這麼懶散的話公司離關門就不遠了!”黃皮條惡狠狠地說,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我。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我道歉,然後做保證,卻並沒有試圖給遲到找個借口或者理由。
“你就不想解釋一下遲到的原因?”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
“不想解釋,不管什麼原因結果都是遲到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如果你覺得我這樣保證還不行的話,我願意接受公司給我的任何處罰!”我用生硬的語氣回答道,回答完之後我便等著他大發雷霆。
然而黃皮條卻什麼也沒再說,轉身在我前麵走了。
我看見一直站在一邊的方月衝我吐了吐舌頭。
我本來一直崇尚簡單自然的生活方式,雖然頭腦也算靈光,但是並不喜歡過度思考。比如哲學這東東我就從來不碰,自打學生時代一些關於哲學的必修課讓我對哲學有了基本的認知之後,我對它的態度就始終是敬而遠之。不論是我自己的人生,還是我生存的世界,我都不想讓它們在我的思想中和哲學產生瓜葛。這並不是因為我輕視哲學,反而是因為我太看重它,認為那絕對是一門深不見底的學問。深到什麼程度?深到你一旦陷進去便永遠不得超生了!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待哲學,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總之我對哲學始終敬而遠之並不是一種輕視,而是實實在在是出於敬畏。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早上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睡到了臥室裏,而本該感覺到的痛苦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直到我在公司門口逃過了黃皮條的刁難後坐進了自己的格子間裏時,我仍然沒有找回本來屬於我的痛苦。我呆呆地坐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麻木感讓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個經典的哲學命題:我思故我在。而後,我又在這個經典哲學命題的基礎上發揮出了一個適合我當前境遇的新命題:我痛故我愛。再然後,我便怎麼也擺脫不了這兩個哲學命題的糾纏了,我被這兩個哲學命題搞得精神恍惚。在和簡輝離婚以前,我從未思考過這樣的問題:我存在麼?什麼能夠證明我存在呢?我在愛麼?什麼又能證明我在愛呢?
可是怎麼辦呢?我不能一直陷於對哲學命題的思考中,不能一直想自己還存在麼?還愛麼?我還有很現實的任務——都市桃源的策劃案等著我去完成呢。我想我如果不能從那個哲學的黑洞裏抽身,那我就得學會並適應在那個黑洞裏去做都市桃源的案子。我必須在對人生對世界都感到一片茫然的時候還能堅持做好一些具體的事情,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想試試看。於是我努力振作起精神,我打開電腦,然後按照每天早上的慣例去查看郵件,結果我發現,我的困擾絕不隻是哲學帶給我的。
郵件中有一封是父親從歐洲給我發來的,他說隨身帶的現金全部用完了,信用卡也透支了,說他們在歐洲還有一個星期的行程,他要我用即時到帳的方式立刻彙款給他。我簡直要被他的這封郵件給氣瘋了,去歐洲旅行是跟團走的,費用早在報名的時候就交過了。吃住都是旅行社包了,除了買東西還有什麼地方是必須用錢的?就算是買東西也不至於連信用卡上的錢也都花光了。我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在花錢還是燒錢!
他們是在婚禮的第二天出發的,先是在國內玩了一圈兒。然後去上海跟一個國際旅遊團彙合一起出發去歐洲。可以說如此大動幹戈的蜜月旅行在中國的中產家庭都是很少見的,而對於他們那樣的年齡又是再婚的老人就更是不可思議的舉止了。然而即便如此,我都沒阻攔他們,盡管我心裏一直對他們的蜜月旅行計劃耿耿於懷,母親活著的時候想去一趟九寨父親都推三阻四,現在居然帶著那麼個爛女人環遊歐洲去了。去也罷了,還如此揮霍,那個女人究竟想要幹什麼?她不如拿把刀把我的父親開膛破肚,把五髒六腑都挖去賣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