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強是她的事,讓她少受痛苦卻是我的事!如今的社會有多複雜你是知道的!”
“跟你真是沒道理可講!”我氣極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那就永遠別跟我講道理!”
“好,我記住了!”我痛快地回答,然後便再也不說話,低下頭一心一意地吃我的牛排。直到結帳出來我都沒再和他說過一句話。出來以後我們並排走在小巷裏,我還是不和他說話。
“我隻是不讓你跟我講道理,又沒不讓你跟我說話!”他打破沉默說道,語氣比在酒吧裏時緩和了許多。
“你知道,我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我得照顧好她,我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他解釋著。
“可你卻在傷害她!你先就把她看成一個不正常的人,你先就把她當成弱者,你先於所有人看低了她。你不給她證明自己的機會,你甚至不讓她享受完整的人生!”
“你又跟我講道理了!”他說,不過語氣卻沒有了先前的強硬。
“知道什麼是完整的人生麼?”我不理他,繼續我的話。“完整的人生有快樂,有幸福,有歡笑,也有挫折磨難和眼淚。有夢,也有夢醒,有向往,也有向往的破碎。很折磨人,但是這就是人生,活著就是要經曆這些!不然還叫什麼活著?”我激動地說。這些話其實都是我在經曆了一係列的挫折之後對人生最真實的體會和感悟,我並不是在跟康寧講什麼大道理,我隻是在把我對人生的感悟講給他聽而已。可是就在我把這些感悟大聲地說出來之前我竟然並不知道,我已然對人生有了如此深刻的感悟。
“……”很奇怪,康寧竟不說話了。
我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巷子口。
“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用了!”我果斷地拒絕,然後從皮包裏掏出我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檔案袋,遞給他。“這個是廣告創意的策劃書,你拿著隨便看看吧,不管你同不同意康欣來拍這個廣告。”
他什麼也沒說,接了過去。正好有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我便招了招手,車停在了我身邊!
“我先走一步了!”我沒再看他,隻扔下了這麼一句話上車走了。
回家後我一直等到很晚都沒睡,我一直在等康寧的電話,明知道他不會回心轉意,可是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苦苦地等著。一直等到了淩晨一點鍾,電話跟得了嚴重的自閉症似的,一言不發。我徹底絕望了,隻好去睡了。睡也睡得不好,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裏黃皮條衝著我暴跳如雷,當著策劃部全體員工的麵把我們新交上去的策劃書撕得粉碎,還指著我的鼻子的說,‘林可嘉,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你被解雇了!’我看見被黃皮條撕碎的策劃書的碎紙片到處飛舞,我灰溜溜地從公司裏出來,那些紙片一直跟著我飛,飛得滿天滿地都是,後來不知怎麼的,滿天滿地的紙片化做了滿天滿地的飛雪,雪大極了,我從未見過那麼大的雪,鋪天蓋地,雪片鵝毛似的飛舞。朦朦朧朧中我看見有人在大雪中向我招手,我看不清他是誰,可又好像突然看清了,可不知為何那個人的樣子總是變,一會兒是簡輝的樣子,一會兒是康寧,一會是母親,一會兒又是父親,一會兒是康欣,一會兒又是美玲,於帆和楚秀,他們的臉交替著在出現,表情各自不一。我想跑過去,想看看在大雪裏向我招手的人到底是誰,可是怎麼也邁不動步子,好像腿不是自己的一樣,我急死了,拚命邁步,可還是邁不動,後來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反正醒了。發現天已經亮了,看看表,六點半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