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山羊胡子珍藏的作品居然是拍的照,王小光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隻是當照片拿來的刹那,他卻愣住了。
照片相當大,裱了邊框,且分辨率相當高,細到芝麻大點的墨跡,都能清晰分辨出具體形狀。足可見山羊胡子還是下了點心思的。
但這並不是王小光發愣的原因。
他發愣是因為在看到照片內容的同時,腦海中似乎有電光閃過,然後絲絲縷縷的記憶浮現心頭,可他卻幾乎能篤定這些記憶根本不是他的。
說是記憶,其實更像是第一視角的電影畫麵。
仿佛是和這裏同樣空曠而寂靜的環境,他執著毛筆,立於書案之前,小童磨墨之際,筆鋒流轉,書寫的正好是這兩幅作品的內容……
山羊胡子本想說些什麼,見王小光正在沉思,竟生生住了嘴默然靜候。
久久,王小光才從那匪夷所思的記憶中脫離出來,張嘴就來了一句:“哼哼!你還真有心啊,居然搞了這兩幅!”
眼前的兩幅照片,其一為《初月貼》,另一副為《服食貼》,都是草書。
兩幅的字都不多,前一副才六十一字,第二幅更少,就三十個字。
但字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可以說,如果是王羲之的楷書或行書,就是萬兒八千個字,他也絕不會感覺到壓力。
但是這草書……王羲之的草書大成於中年以後,乃是其畢生功力之凝結,就王小光目前自我感覺,要寫出具備王羲之神韻的草書頗有難度。
“這也是逼不得已,我這邊隻有這兩幅跟王羲之相關,其他人的……您不是仿不了嘛!”
“可這兩副我也仿不了。”王小光坦然道。
山羊胡子卻一點不意外,摸著胡須淡然道:“來日方長,慢慢搞,總可以搞出來的!我堅信您的實力。”
王小光輕輕冷笑:“我說的仿不了並不是實力不夠,而是這兩幅根本不是王羲之本人的作品,形似而神不似!換句話說,這東西就是個空殼子,沒有靈魂,而我學的是王羲之境界,並不擅長擺弄軀殼,這麼說可明白?”
山羊胡子何等精明之人,聞言之下眼珠一轉便已會意,接著道:“明白是明白,但這事恐怕還得委屈您,我們這行做的就是表麵功夫,您別管什麼靈魂,專攻那個殼,能有百分之九十相似,就算合格。”
噗!王小光一口老血噴出!
什麼叫對牛彈琴?這分明就是!
“那幹不了,你另請高明!”
“嘿嘿!”山羊胡子意味深長地笑了。
王小光卻不理這套,白了山羊胡子一眼:“我年過古稀,活得也算夠了,你要真把我逼急了……”
這回山羊胡子才愣了一下,接著笑容更是堆砌:“先生息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要不……我再讓上一步,兩幅字您任選一副,您搞出來我們就兩清如何。”
王小光張了張嘴,又停了下來。
這山羊胡子不虧是生意人,揣摩人心簡直杠杠的!
他之所以不願仿倒不是因為仿不出來——要是王羲之本人作品或許還真有難度,可這兩幅卻都是後人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