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跑,滑行,起飛,飛機很平穩,但心就像是坐了一次海盜船,一躍而上。
兩耳持續耳鳴,用手按住,片刻後,覺得好些才鬆開手。
猶記得上一次坐飛機來這座城市的時候,同樣是耳鳴,吵鬧得連腦子也跟著一塊犯暈。
小晴發覺我的不對勁,開口詢問。我告訴她說這是老毛病,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沒有用處。她低頭一想,說給我按按。我同意了,她便鬆了安全帶,給我揉著太陽穴。也不知道是她手藝好,有效果了,還是飛機平穩下來,耳鳴消失了,整個大腦都清醒不少。
回想著這些,似乎都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小晴她現在在家裏是不是悠閑地看著電視,或者在街上閑逛呢?
不確定的抬腕看表,時間還早,才八點多。搖頭苦笑,這個時候小晴多半還在補眠。這次回去,應該能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吧!
想著,我忽然覺得對於小晴,我真的虧欠良多。
當年她陪著我一同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打拚,其實私心裏我卻是希望尋找另一個女子,一個憑空消失,未留半點音訊的人。
和小晴一起幾經波折,終於在一家電子信息公司穩定下來,從一開始的小職員,兩個人慢慢努力著,一步一步終是做到開發部經理一職,而小晴也成了我的專職秘書,以及最得力的助手。 就在我對於尋人一事不再抱希望,以為我和小晴一直會這麼下去的時候,我還是遇到了她。
很是戲劇般的相見,未曾想到東奔西走這麼久,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會是在一位認識的阿姨那裏。
迎上她微微抬高的視線,我驚訝地看到她居然是坐在一張輪椅上。心裏的驚詫訝異波瀾起伏,卻一再被壓抑,明白她的好強,不願在她麵前表露太多情緒,讓她認為我在同情她,同時也是為了控製自己,不至失態。
來不及感慨太多,我便得知她已經結婚了,而結婚的對象我也已經見到過了,是和我有業務往來的一家公司的總經理。她似乎過得還不錯,至少物質方麵是能如此輕易看到的。
陽光下,草坪都被烘得暖暖的。她微微笑著,和我一起聊著彼此的生活,和失去聯係這些年的過往。兩個人的對話似乎很是愉悅,她也確實在笑,但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到,她的眼睛裏不時有過閃爍。而這樣的表情在我的解讀下是便是——她有事隱瞞或急於回避。
我沒有點明,因為知道,即便問了,她也是笑笑不語,或是一句話把話題移開。但無論是哪一種我都得不到要的答案,反而會讓氣氛變得僵硬。
看得出,她變了很多,以前的她是活躍得像火一樣的女孩子,熱情快樂,而現在,她變得安靜了,嫻靜溫婉。不是說這種變化不好,而是這種變化在我看來,隻覺得有些心疼,因為能讓她改變這麼大,中間一定還發生了許多我所不知道的重大事情。
事實也正如我的推測,她父母都去了,唯獨剩下她一個人,而她也遭遇了車禍,雙腿就是這樣殘廢了,而後她遇到了她現在的丈夫——齊偉,再後來,他們結婚了,我們……相遇了。
聽她說著自己的生活,我在心裏安慰自己,至少她很幸運的遇到了一個好男人,願意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手支持她,愛護她,和她結婚。這樣一來,我也就安心了。
和小喻的相遇,讓我忽然之間對於和小晴之間的下意識裏拉開距離,看到小晴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心裏會不舒服。但心裏更明白既然給不了她幸福,就不能再這樣曖昧不清地耽誤她。
小喻,才是我一直都喜歡著的人。小飯館裏,她坐在隔壁桌,挺身為女同學攔酒,洗手間裏簡單的對話,讓我注意到她。
再次見麵,是在同學的生日聚會上,同學新交的女朋友是她玩得好的,於是怕無聊帶著她一起來。她在一片喧嘩熱鬧中沉默下去的臉,讓我覺得她是如此的寂寞,即便身處繁華,那也是別人的,與她無關。鬼使神差地,仗著曾有過的一麵之緣,我拉著她一起出去,兩個人在路邊的小攤子上吃麻辣燙。她大呼小叫,笑得燦爛的神情舉止,才覺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