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視線緩緩下落,在某處微頓,意有所指道;“你的恢複能力,不錯!”差個在宮裏沒有任何痕跡新入宮的人來照顧她,張禦醫倒是思慮的挺周祥。
“咳咳……”顏玉語聲剛落,對麵的人就握拳抵唇側頭低低的咳了起來。
“瞧你身子單薄,昨日又剛淨了身,可先回去將養兩日再來,本宮這裏不急於這一時半刻。”顏玉落下此話,拾階而下,步入院中。
蘇三聽她此言,咳的愈發厲害,整張麵皮繃的死緊死緊。喉頭湧起熟悉的腥甜之味,他牙關緊咬,將那股甜味給壓下,抬步跟了上去。
“奴才謝娘娘關愛,奴才早些時日已”深吸口氣,“已淨身,不過是中途擔擱了些時日,昨日方到太醫院當職。”
“原是如此。”顏玉未再多言,蘇三亦不再言語,靜默的跟在她的身後。
不知不覺,顏玉竟來到了華清池,看著新抽綠的柳枝,她抬指輕撫,神情透著絲恍惚,她來這異世,竟足足一年了。
還記得在這華清池旁,她耗費心思辦了場賞玉宴,原本圓滿收場,卻被中途帶著團子出現的雲溶三言兩語就變成了不歡而散。那時,她真恨不得抬腳將他踹入這華清池。當後來她們三人在此處垂釣,她真踹她時,她卻將自己踹入了池中。真真是丟人至極。
顏玉唇角漫起絲飄渺的笑,輕輕搖了搖頭,那時,那時……
一切的一切,紛紛擾擾就像是一場夢,夢未醒,夢裏的人卻提前離了場。
“雲溶。”顏玉低喃。
她身後的蘇三身形一僵,心口驀然緊縮,喉頭的那股腥甜再也壓製不住,他不動聲色的轉身用錦帕捂住唇,稍許,將錦帕悄然收回袖中,回身見顏玉已走出段距離,抬步跟上。
尋了塊圓石坐下,顏玉將摘來的柳條放在身側,挑了根柔紉性好的繞成個圈,再將其它的柳枝一一纏繞在其上。
蘇三立在她身側靜靜的看著,眸色幽深晦暗,他來到丈餘外的紫藤花架前,挑了幾枝花朵濃密初初綻開的折下,將其遞給顏玉。
“多謝。”顏玉接過,繼續將紫藤花繞上去,“難怪張禦醫會派你來照料本宮,倒是挺有悟性。”
幾句話的功夫,顏玉手上的紫藤花花環已然完工,新嫩的柳葉配著深紫的紫藤花,明豔清麗,合著顏玉今日一身純白的衣裙,極其相襯。倘若戴上,定別有翻清新脫俗的美。
然顏玉此刻瞧著花環卻在出神。
“娘娘,奴才替您戴上試試?”蘇三見顏玉並未反對,修長如玉的指從她手中拿過花環,兩手將花環平平的扶著,緩緩向顏玉頭上戴去,明明隻是個簡單的動作,於他做來,卻仿若透著慎重的儀式感,似他正在給顏玉戴的並非一個小小的花環,而是承載天下的皇冠。
花環將將要觸及顏玉的發,雲溶的手腕被突的被她扣住,她指尖的力道深深的在他的腕上勒出了紅印,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娘娘?”
顏玉攸然起身,雲手手中的花環猝不及防被她撞落在地,她則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地上的花環被她一腳踩過,霎時變得慘不忍睹。
蘇三將花環撿起,默然收好。
回到院中用完午膳,小樓端來湯藥,顏玉從容接過,縱是聞著藥味就已難受的五髒六腑絞成一團,仍是將藥三兩口悉數灌入了喉中。
蘇三眸色瞬息萬變。當初,她寧願死扛,都不願吃藥,如今怎會如此主動的將藥喝下?
心中凝竇叢生,蘇三主動將碗收了拿去廚房,留下小樓照顧顏玉。
他將碗裏殘餘的藥汁嚐了嚐,味苦如膽汁,較之以往他所熬給她的湯藥,苦了豈止倍餘,他眉峰緊蹙,腳步調轉,來到太醫院張太醫處。
“不知張太醫開給太子妃的是什麼藥?”
“不過是些調理身子的藥。”
“調理身子?”蘇三眸中疑色濃愈。
張太醫見此,神色動容透著欽佩之色又和著些許複雜,輕歎,“自宮變後,這宮裏京都大大小小不知發生了多少件事,全是娘娘一個人扛著,****操心夜夜憂心,鐵打的身子也會扛不住。”
“她,”張太醫沉重的搖了搖頭,“也挺不容易的。”
“我不知閣下是誰的人,也不知閣下為何要到娘娘身側,我隻希望閣下念在娘娘救了全城百姓的份上,照顧好她。”張太醫起身躬身一禮。他雖不知上麵的人為何突然召喚了他這顆隱藏多年的棋子,讓他將這個人安排到太子妃娘娘身旁,然他所說的,卻是肺腑之言。
蘇三掌心虛托,“張太醫不必行如此大禮,在下定會照顧好太子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