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達碩托驕狂的臉上突然冒出了和煦的笑容,朝著那消瘦的錦袍人,深深鞠了一躬,口中說道“還當是誰?原來是張柔元帥,久日未見,坦達碩托在這裏有禮了。”
說罷,坦達碩托含笑撫胸以禮。
安源與陳彪於這時將孫洛於場中救起,迅速撕開衣襟為孫洛將胸前觸目驚心的傷患處包裹起來,支柱不斷流失的鮮血,在收拾妥當之後,安源撫脈探視,發現孫洛不單單失血不少,連氣息也忽疾忽緩,時強時弱,詭異的令人難以想象,可惜,安源與陳彪俱不明真氣,隻得相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對孫洛的憂心,而孫洛依舊緊閉著雙目,臉色蒼白的令人害怕。
那被喚作張柔的錦袍中年人,看了看倒在血泊之中的孫洛,以及那具失去頭顱的屍身。
抬起眼靜靜注視著坦達碩托,直將一直氣焰囂張的坦達碩托看的心裏發毛,坦達碩托下意識的低了低頭,想躲避開張柔陰梟的眼神,就在這時,張柔緩緩開口了
“不知閣下今日於此,殘殺漢人所為何事?”
張柔的問話不帶一絲火氣,然而,坦達碩托卻麵色一寒,仿若被獅虎盯住的獵物,感到自己難以呼吸一般。
“這...哈哈,不過是些私怨,都是我們年輕一輩的事,就不必汙了叔父之耳了。”坦達碩托略顯狼狽的尷尬一笑,依著蒙古禮儀有撫胸低身向張柔一拜,見張柔並不繼續追問,隻是麵無表情的繼續看著自己,便匆匆告了一聲罪,轉身帶著護衛倉皇而退。
在臨出門之時,張柔與那名一拳將孫洛擊至昏迷的畏兀兒人護衛首領,深深的對視一眼,那神色中似乎帶著極為強烈的警告。
坦達碩托一行人在張柔的注視下,倉促的離開,僅僅餘下一地的狼藉,以及處於屋中數十名無助的漢人彼此之間驚恐的對視。
張柔看了看手中蒼白盡失血色的頭顱,這張熟悉的麵龐,尚瞪著一雙驚懼卻早已失卻了光彩的眼睛,慢慢的伸出手,將這其緩緩合上,微微歎了口氣。
這時門外又想起了一片吵雜聲,數名持刀護衛衝進店內,後有二者排眾而入,其中一名身材略顯肥碩的中年長須男子,疾步走入,一見到店門口癱倒的屍身,麵色立時大變,又緊趕了幾步,將那無頭屍身抱在懷裏,白皙的麵頰上點點淚滴緩緩滑落,閉著雙目咬緊了牙齒。
而跟在身後的一人,身著一身戎裝,全身滿是草屑灰塵顯然是趕了一段不近的路途。
此人雖然一身武裝,長相卻是一派文士風範,唇上兩片短須修理的格外整齊,雙眼不大,卻頗為有神,鼻骨挺直,修長消瘦的臉膛,看上去到有著幾分灑然氣度,不過,此時望著眼前懷抱這屍身的友人,麵色顯得並不好看,單手緊緊握著腰間的寶劍,深深的呼吸這店內汙濁的空氣,又盡量慢慢的將其吐出,似是希望借此平靜自己因暴怒而混亂的心神。
“潤甫,何時回來的?”張柔慢慢走近向那名戎裝中年人問道。
張柔一身錦袍,中等個頭,最令人矚目的是他一把美髯,長須及胸,並無一絲雜色,看年紀應該已經五十有餘,此時成年男子皆以蓄須為榮,張柔大概可以在此時被稱為美髯公了。
被稱為潤甫的戎裝者,這才注意到張柔懷中抱著那頭顱早已站在店中,便俯身整容向張柔一拜道“原來張公早至,方才心神激蕩未曾注意,還請見諒。”
張柔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地上緊閉著雙目滿臉悲憤的長須男子,歎了一聲問道“你們何時得了消息的?”
“我也是在進城時偶遇廷玉兄,說是研成與坦達碩托起了衝突,我怕事情鬧大,便於廷玉兄一同來了,卻沒料到,竟還是晚了一步。”戎裝者歎了口氣向張柔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