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把這位四小姐說得多厲害,奴婢看也不過如此,一隻小小的銀簪就能讓她沉不住氣!”流霞得意地笑道,“奴婢就是看那個司音是個不安分的,心比天高,這才故意挑的她。被四小姐這一罵,司音肯定覺得委屈,奴婢再去勸解勸解,跟她陪個不是,誘以重利,想必能夠把她拉攏過來。就算四小姐把她攆出靜姝齋,咱們也能把這件事揭出來,讓人知道四小姐疑心病多厲害,就為一個簪子就疑心丫鬟。總之,四小姐這一罵,不管怎麼說,都是咱們得了好處!”
聽著流霞的逢迎,白憐華嫣然一笑,如盛放的牡丹花,芳華盛豔,的確不愧一個“華”字!
這個白梨,院子裏倒是嚴實,流霞那麼小心行事,還是被她察覺到。不過畢竟年紀小,沉不住氣,這時候應該更要拉攏安慰司音,以防她生異心,對她不利。她倒好,偏要把事情鬧開。從這點看,她聰明,有手段,但畢竟年紀小,見識有限,並不能如自己相得深遠。
陸姨娘就是太看重明錦,太心急想要除掉白梨,這才會吃了大虧。
聽了陸芸的話,再想到蒹葭院的情形,白憐華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所以回來的時候,就借送東西的事情試探試探白梨。現在,心中終於安定了,不足為慮!而自己,本就是女子中的翹楚,注定要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成為最尊貴的女人!如果白梨識相,不來與她爭鋒的話,她也可以跟她做對和睦親熱的姐妹;如果她不識相,非要來招惹她的話……
“卡擦”,白憐華手中正欲往頭上插去的銀簪斷成兩截。
這根銀簪,就是她的下場!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白憐華就去給冷晴舒請安,在禮數上,她永遠做得完美無瑕,讓人完全無法指摘。姐妹三人在蒹葭院說了會兒話,冷晴舒就借口要處理府務,將白梨帶走,白憐巧又是個棒槌,白憐華跟她完全說不到一起,兩人就分了手,各自回各自的院落。
下午時分,白諸城回府。
白憐華聽說後,梳妝打扮,看著鏡中端莊矜持的少女,滿意地點點頭,來到了書房。往常照習慣,白諸城在府的時候,都會在這時候處理公務,這種地方,後宅女子嚴禁入內。但白憐華卻是唯一得到許可的,這一向是她驕傲的資本,昨天父親對她的態度已經完全扭轉,想必這規矩還是照舊的。
然而,當然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被氣得直跺腳的白梨,和哈哈大笑的白諸城。
白梨怎麼會在這裏?姨娘可沒說起她能進出書房啊!白憐華眸光一閃,白梨接過陸芸的掌府之權,她無所謂;陸芸倒台,白憐容被禁足,她可以不在乎;但是,進ru書房重地,卻是隻有她白憐華才有的,這種殊榮,她不允許別人跟她共享!心雖如此想,臉上卻是溫厚謙和的笑意:“原來有四妹妹在這裏幫忙,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必來了!”
“華兒別走,你快來幫忙!這個丫頭淨給我添亂,她在旁邊,我什麼都幹不成。”
白諸城抱怨著,語氣中卻滿是歡欣之意。
“父親你這是惡人先告狀!大姐姐你來評評理,我在這裏給他整理公文,好好地,父親卻突然又把我的頭發弄亂,你瞧瞧,我這怎麼出去見人?”白梨指著微有些淩亂的頭發,撅著嘴抱怨,瞪了白諸城一眼,找出梳子和鏡子,到一邊梳頭去了。從昨天開始,父親好像揉她的頭發揉上癮了,動不動就來揉一揉。
白諸城笑道:“小梨兒的頭發好,摸著跟雲錦似的,父親就忍不住想揉揉嘛!”
這樣的解釋怎麼讓人滿意?白梨瞪著眼睛,鼓著腮幫子瞪著他,忽然蹬蹬地跑出來,沒多久又蹬蹬地跑進來,將懷中抱著的雲錦綢緞往白諸城一擺,道,“雲錦在這裏,你隨便揉,反正不許再揉我頭發!光昨天我就梳了四回頭,今天你一回來,我又要梳頭,這個月的頭油錢,我得漲三倍!”
看著那匹雲錦,白諸城先是一怔,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小梨兒真是父親的貼心女兒,被你這麼一逗,父親心情好多了!好了,處理公務處理公務,兩個丫頭都過來給我幫忙!”
以前,有白憐華在的地方,她永遠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是父親最嬌寵疼愛,引以為傲的女兒。但剛才看著父親跟白梨兩人說笑,她竟有種局外人的感覺,一丁點兒都插不進去話,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昨天也是這樣,父親進了蒹葭院,隻看到白梨,卻沒瞧見她。
白憐華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她聰明地沒有表現出來,依然保持著完美的形象,聽到白諸城這樣說,終於找到表現的機會,忙道:“怎麼?父親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女兒即使無法為父親分憂分憂,說出來也能好受些!”
提到這個,白諸城又歎了口氣,神色苦惱。
白梨也好奇起來:“父親,怎麼了?”
“昨天皇上下了一道聖旨,點名要我審理一樁疑難的案子,我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樁案子是如今朝堂爭議的焦點,爭議非常大,十足的燙手山芋,白諸城從接旨開始就頭疼無比,現在聽到兩個女兒都問起,看看兩個聰慧多智的女兒,心想反正心裏煩悶,倒不如聽聽她們的意見,於是問道,“梨兒,華兒,你們說,收受賄賂的人,是否不問情由就該依律處置,沒有任何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