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哐鐺一聲響動,好似鐵把手敲動木門,大門忽的緩緩打開,未見其人,已聞他聲。
“少主大駕光臨,屬下真是有失遠迎啊!”
雖還沒見到來人,但謝重九卻已明了這熟悉的聲音是屬於誰的,於是便朝赤羽白羽使了使眼色,讓他們火速前往蕭府。
倏然之間,宮羽閃過,兩位令使已然消失不見,謝重九眯著鳳眸,凝視著緩緩打開的大門,翠青色的狐裘裹住來人的身形,些許花白的頭發緊緊束在頭冠裏,森冷的鐵麵具罩住了那人的麵容,奇怪的是,麵具上隻有一隻眼孔……
“既然敢叛出梟,勾結兵部興風作浪,狙殺欽差……而今還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扯了扯嘴角,謝重九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之人,說實話,他接掌梟時蒼老門便已叛出,故而也隻知道蒼龍時常戴著麵具,未曾見過真容。
“少主這話蒼龍可不愛聽,怎能是勾結兵部興風作浪,蒼龍可是良禽擇木而棲,這天下乃是有能者居之,太子慶王當如是。”摩挲著人厚重的狐裘,蒼龍淡然自若地垂著腦袋,說著話卻看也不看謝重九一眼,仿佛不將他放在眼裏,甚至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恨!
“至於屬下的真麵目,屬下怕驚著少主。”
“是嗎……嚇嚇看……”拂袖製止了欲出手懲戒蒼龍以下犯上言行的兩位令使,謝重九冷了冷嗓子,狹長的雙眸裏滿是肅殺之息。
“嚇嚇嗎?嗬……說到底這一切還是拜謝家所賜!”解開綁帶,泛著銀光的麵具落地,厚重的聲響仿佛驚擾那塵封的往事。
然眼前的景象卻是令的在場眾人心房一動,落地的麵具對應著沒有眼孔的位置後麵,竟是一個黑窟窿,驚悚非常,像是硬生生被人剜了眼珠子!
“怎麼,還真嚇著了,嗬嗬!”
眼前的慘狀固然讓他心驚,但謝重九卻又另一番心思,既然與謝家有舊怨為何早不來講清,偏偏在今日今夜,瞥了眼蒼龍臉上猙獰的表情,他遂默然轉身離開,心中對蕭府的掛念愈加強烈。
忽的,一股陰冷掌風驟然襲來,背後止戈劍轟然鳴動,似是要除盡邪祟,謝重九暗提周身內勁化解背後掌力,卻見蒼龍身影悄然而至身前。
“既然來了,豈能讓你這麼容易離開,你不想聽,可我想說!”蒼龍緩緩展開十指,細長的指甲隱隱泛著青色,襯著黑洞般的右眼宛若地獄來的厲鬼,“從小我便一直守著墨兒,拚命地爬到蒼龍門門主的位置,以為終於能配得上墨兒了,可墨兒卻嫁了謝潤言,那日原本我能帶走墨兒,要不是謝潤言通風報信,宵山怎麼會知道,我的眼睛又怎會……”
“我娘至始至終愛的隻有我爹,你也好,狄王也罷,你們皆是在強求不屬於你們的東西!”提及見麵就死別的親娘,謝重九不由得心傷,卻不得不收起黯然斂了斂眉眼。
他心知蒼龍既有發泄之意,亦有拖延之想,遂緩緩伸手準備拔出背後的止戈劍,止戈為武,或許才是最好的方法。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忽見蒼龍睜大著那僅剩的左眼,殷紅的血絲爬滿眼眶,十指指甲上的青色較之前變的更為深黑,“若不是認識了謝潤言就不會招惹狄放,要不是為了生你,她更不會去南華,也不會落的客死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