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與不清白(1 / 2)

當天下午,楚墨離就下了山,身後跟著的兩位是師傅不太離身的侍衛。當然,從一開始楚墨離也沒想過要趁機逃跑,畢竟在楚門好吃好喝地待了八年、又學了不少的東西,責任和回報四字她還是懂得些的。何況、隻要是正常的女人,都不會希望鳳來國在未來有覆滅的可能。

“唰唰”地縱躍,前後不到兩個時辰,楚墨離一行三人已自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絕地來到了山下二十裏外的一個繁華城鎮。這樣的速度,在楚門同輩的弟子裏若算不上第一也絕對不會落在第三。自接到自己的任務密令後,楚墨離就深刻意識到為何八年來師傅嚴厲要求她練習內力和輕功兩項——未來二十年間、時時要趕路,這兩樣若拿不出手,她怎麼能迅速穿越三國大地、完成不可能的任務呢!哎,聽說當年師傅初下山時,自夏商到茲芒一個來回隻要三天,二十歲時更是兩天多一個時辰便足夠了。這速度可比天下最好的馬都要快一倍不止,當中自然靠的是她內力、輕功兩樣皆已登峰造極,可以翻山越嶺走旁人無法想象的險徑。如今,師傅算是熬到頭了,換上年方十五的自己去繼續肩負如此重任,真是未來十分可“期”啊。

帶頭走進這個城中最高級的風月場所雪清閣,楚墨離怎麼待怎麼覺得不爽。這地方倒也清雅不俗,可一來身後那兩個中年女人時刻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二來身邊圍坐著的各色男伎讓她更為自己遭到的“不平”待遇鬱悶難抑——她墨離兩世為人,為何這世的第一次非要著落在買歡之上!可是,讓她以這清白之身被迫去迎合那個毫無感情還早已不是“良家子”的男人,她又於心何甘!於是、那一夜,楚墨離在糾結中喝光了二十幾壇酒,背了無數首前世的濃詞豔藻,最後在李白的那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裏醉倒、一覺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楚墨離撐著頭大笑三聲:罷了罷了!兩世為人,前世自己也非未經人事,今生又有師門秘藥傾心鎖,這清白不清白從來就是矯情之物!心在了、何須辨清白?若然無心,又何處論清白?!笑罷,她飲了杯中殘酒,一路回了南山。

進得楚門,迎麵的是一卷明黃絹帛——鳳來女帝賜封楚門第十八代弟子楚墨離為楚王世女。嗬,這個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世女從來就封不到親生女身上,因為這個異姓王侯注定一生忙碌、沒有可能去想女嗣之事。於是,但凡哪位接了千機堂的職,哪位便是下一任的鳳來楚王。呃……也對,這般派個人下山去做臥底,沒點甜頭怎能栓得住人心呢。

日落前,新鮮出爐的楚王世女看了眼剛賜給她的滿屋富貴,再一次下山去了。

茲芒甘州荒郊

楚墨離掏出師傅給她畫的地圖,左看右看,也沒覺得自己哪裏走錯路了。她英明神武的師傅大人一天前派人把她給扔到了茲芒的甘州首府,限她自己兩日內走到夏商國都建安,理由是她楚墨離得自己熟悉以後往來的路徑。於是,一天後的今天,在這幅手畫的地圖下,她迷失了。

抬眼看了看頭頂的月亮,楚墨離歎著氣,順手將身上的茲芒男裝領口扯得更鬆了些。這方向按圖上標的,的確是該沒走錯,可圖上沒畫的有湖啊。……難道、她老人家為了省事兒,凡是沒有海拔高度變化的、就一個大箭頭給涵蓋了?楚墨離看著麵前這片波光粼粼的大湖,一眼還不太能看得到對岸……這讓她怎麼過去?別說附近就沒船,就算有船,以行船的速度也絕對完不成兩天到建安的任務。難道師傅是覺得她已有能力踏著這片水一氣“飛”過去?

這可真是得一氣才行啊,但凡中間氣息一亂、人就得沉下去。……這麼遠的水麵距離,自己沒把握啊……楚墨離撓頭,但又不走不行。再次目測了下距離,估摸著她自己撐不住這口氣的時候應該離河岸也沒多遠,不行就拚著濕了衣服遊一段過去吧。無奈地四下瞧瞧,她找來些枯枝握在手裏。哎,好在荒郊野嶺的隻有動物沒有人跡,否則這半夜有黑影在水麵飄蕩,非得嚇壞人不可。

手腕微震、將枯枝彈出的同時,楚墨離如脫弦之箭飛身而去。枯枝落水的瞬間、她的腳尖也已點到,同時又一根枯枝飛出、人影再次掠去。這般起伏了五、六次,河岸已近在眼前。她不禁有些得意。正待踏上湖麵那段枯枝做最後一次騰身,卻見那小小的褐色物體突然自己飛了起來!楚墨離下意識地伸手抓去,腳下卻一下子踩了空。捏著那段被她擒回的枯枝,楚墨離整個人沉入了湖裏。噗,真是見鬼了!好好的幹柴也能自己叛逃了!腳下用力,她浮上水麵,探出頭吐了嘴裏的湖水,舉起這根棒子仔細研究。不想東西才到眼前,一股極大的拉力傳來,直將她一把扯到了岸邊、撲倒在某樣物體之上。

嘶……火辣辣的痛中,一雙清澈的美目映到了她的眼裏。呆愣兩秒再上下掃視兩眼……人!這般夜晚荒郊、怎還會有人在此?!還是個年輕男人!楚墨離騰地起身站好,猶豫了下終是伸手:“這位……兄台,抱歉!你……還好吧。”剛才甫一遇意外疼痛,她體內便自然產生了回擊之力,想來若是個文弱之人,定是要被她這股力給打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