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了她。
慕容樺吻了穆桑。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也是她第一次吻他。
他的吻很生疏。他的唇明明涼涼的,貼住她的,卻又炙熱得發燙。不知道是他的心,還是她的心,跳得如此厲害,怦怦怦的,似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他又驚又喜,歡喜得仿佛要從虛空裏開出花來……穆桑一動也不動,仿佛嚇壞了。她試圖推開他,但他緊緊地抱著她,她動彈不得。
但是,不知為何,他吻她,她心裏的幸福竟然一陣陣地漫上來,不由得沉淪在他的吻裏。時間仿佛就此停住,隻有他與她,從此廝守到天荒地老萬載千秋。
穆桑心裏很歡喜,卻又忍不住想落淚。
他與她的心在跳,臉在紅,還有沉淪。一個吻,混合著心裏的酸甜苦辣,仿佛吃了一鍋大雜燴,種種滋味縈繞在心頭。原該甜蜜的吻,在他與她之間,卻有千萬種滋味,揮之不去。
穆桑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流進她的嘴裏,也流進他的嘴裏。鹹鹹的,一直鹹到心裏,好像有著絕望的味道。
“鐺”的一聲,突然門口響起了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掉在地上,碎了。
慕容樺和穆桑迅速分開,抬頭向門口望去。
城白蓮呆呆地站在門口,眼神絕望地望著房中的兩個人。一個碗,在她的腳邊,碎了一地。剛才他們在幹什麼?他在吻她嗎?還是她在吻他?城白蓮眼中的淚,一滴滴地掉了下來。她的嘴角微揚,想對著他們笑一笑,然後裝出不在意地說一句:
“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請繼續!”
但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她的嘴角微揚,眼中的淚卻在滾。
穆桑眼神憂傷地看著她,心裏難過極了。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十惡不赦的事,她傷害了她。盡管她是無意的。
城白蓮終於低下頭,呆呆地看著碎了一地的碗片。但是碎了一地的碗片,又怎麼比得上她的心碎呢?城白蓮蹲下身來,試圖撿起地上的碗片,就像撿起心的碎片。但是她的淚直掉,模糊了眼睛。她的手在顫抖,一直抖,停不下來。突然一陣尖銳的痛從手指從來,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碗片劃傷了一大片。
奇怪,怎麼她不覺得痛呢?手上的痛,又怎比得上心頭的痛?
看到城白蓮手上不住地流出血來,穆桑驚叫一聲,快步向城白蓮奔過來,要幫她止血。
城白蓮直直地看著穆桑走過來,穆桑的眼中有著擔憂,臉色羞愧。
她在愧疚嗎?但是愧疚有什麼用?傷害已經造成,如何彌補?她的心已碎,該怎麼拚揍?城白蓮看著穆桑的眼睛,然後移向了她的嘴唇。穆桑的嘴唇微腫,異常的紅潤。剛才他在吻她,城白蓮看著他低下頭,吻住了她……
她為什麼要奪走自己的幸福?她怎麼能夠奪走她的幸福?城白蓮的心痛得如此厲害,痛得她連蹲都蹲不好,跌坐在地。
穆桑從身上的衣服撕下一片布,扶起跌坐在地的城白蓮。默默地拉起她受傷的手,正想給她包紮。誰知道,城白蓮猛地抽開了手,高高揚起,緊接著“啪”的一聲響起,毫無防備的,穆桑頓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城白蓮受傷的手的血,一並留在了穆桑的臉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住手!”床上的慕容樺頓時急怒開口,身子一動,已經跌下床來。穆桑和城白蓮一見,雙雙搶上前去,扶住了慕容樺。誰知道慕容樺手一動,一把就把城白蓮的手推開去。
城白蓮一時不察,頓時向外退了三尺跌倒在地。穆桑趕緊上前想去扶起她,
他在幫她,他居然還在幫她。城白蓮心裏一怒,舉手再次扇向穆桑。忽然有人用力握住了她高高揚起的手,握得她的手一陣陣地發痛。一時間,她動彈不得,再也無力扇下去。
雲暢冷冷地看著城白蓮。那種冷,像千年未化的冰,直冷到她的心裏去,讓人忍不住地想要打個顫抖。
他握著她的手發痛。城白蓮受傷的手還在流著血,一滴一滴的,開始濺在地上。但她絲毫不覺得痛……
穆桑走了過來,輕輕掰開雲暢握著城白蓮的手。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用手上一直緊握著的布,默默地幫城白蓮包紮起傷口來。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滴在城白蓮包紮的手上,和著血一起包了下去。
城白蓮呆呆地看著她。突然明白,為何慕容樺會這麼愛她了。
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傷害別人。
城白蓮猛地推開穆桑,掩麵哭著跑了出去。
穆桑含淚望了雲暢一眼,又轉過頭來看了慕容樺一眼。她的嘴張了張,卻什麼也沒有說,抬起腳就走了出去。
雲暢看著穆桑走出去的背影發呆,猶自歎氣。
慕容樺也看著穆桑的背影,心裏五味摻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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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雲暢在飛龍山莊的煙雨閣看到了君無隱。
他正在獨自一人喝著酒,似乎醉了。
雲暢走了過去,在君無隱的對麵坐下。他拿起酒杯,斟了一杯給君無隱,也為自己斟了一杯,靜靜地喝起來。
兩人一時無話,隻管喝酒。
君無隱喝得醉意朦朧起來,他開始望在杯裏的酒發呆。雲暢也開始有些醉意,平日裏他清澈的眼神,這時有些迷糊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兩人開始說起話來。
“你說,酒為什麼會越喝越清醒呢?”君無隱盯著杯裏的酒開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