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會照顧自己的利益,這是最簡單的道理。--普勞圖斯
晉陽,漆黑的城樓上,如雪的月華下,白衣男子背影落寞。風中突然響起這位男子渾厚又哀傷的胡笳,淒淒婉婉,如泣如訴。城牆外的漆黑裏突然一片騷動,如潮水一般湧起的原來是5萬包圍著這座孤城的匈奴士兵。他們驚悸,躁動,繼而漸漸安靜的聆聽,他們從這個白衣男子的樂聲中仿佛聽到了自己父母的擔憂,妻子的思念,兒女的哭泣,仿佛聽到了故土的召喚……
突然間,胡笳曲調一轉,節奏變得又快又急,高音中暗含金石之聲,一時間曲調中呼號震天,山崩地裂,似乎有百萬大軍在沙場征戰。圍城的匈奴將軍不禁心中一凜,這個白衣男子如此沉穩,難道這座晉陽城附近埋伏有精兵不成,不好,難道這是狡猾的漢人的誘敵之計,已有其他軍隊突襲我們都城?想到這裏,匈奴將軍令旗一揮,圍城大軍像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胡笳戛然而止,城上城下一片寂靜,隻有狂風卷起男子白袍,獵獵作響。這個用一曲胡笳解晉陽之圍的白衣男子,正是晉朝並州刺史劉琨。
劉琨,字越石,是大漢朝中山靖王之後(和皇叔劉備一個祖宗)。賈南風當政時,劉琨和美少年潘安、才子陸機陸雲兄弟並稱“二十四友”,終日吟詩作賦,吹拉彈唱,琴棋書畫樣樣來得,極盡富二代官二代之能事。可是在國家危亡之時,劉琨這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公子卻銳意仗劍,來到夷狄橫行的山西,豎起興複國家的大旗,這份豪邁,這份擔當委實讓人肅然起敬。
盡管用一曲胡笳驚退了圍城的匈奴騎兵,但晉陽的防禦實在薄弱,在這個“叢林法則”盛行的年代,一次的僥幸不代表永久的平安,劉琨意識到必須依靠關外鮮卑人的強有力的支持才能和匈奴人繼續作戰。最好說服鮮卑人直接出兵,消滅圍城的匈奴主力,才能確保晉陽無虞,可現任鮮卑王拓跋猗盧可是個厲害角色,派使者去實在不放心,事情緊急,劉琨匆匆帶了幾個侍衛離開晉陽往鮮卑人王庭而去。
盛樂,拓跋鮮卑王庭所在地,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端坐在虎皮椅上,草原的風在他的臉頰上刻滿了歲月的溝痕,一雙細長的鷹眼加上一個高大略帶陰溝的鼻子使他顯得精明而又狠辣。這個人就是現任鮮卑王拓跋猗盧,拓跋沙漠汗的兒子。當年爺爺拓跋力微死後,強盛一時的鮮卑拓跋部分崩離析,各個部族在接下來的近二十年中相互攻殺,草原上陷入一片混亂。
但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草原上逐漸形成了以拓跋猗盧、大哥拓跋猗狏、以及叔叔拓跋祿官統領的三大派係。隨著拓跋祿官以及拓跋猗狏的先後死去,拓跋鮮卑部族再次統一在拓跋猗盧控製之下。
“報告大汗,晉朝並州刺史振威將軍劉琨求見。”一名侍衛進入大帳稟告。“請!”拓跋猗盧眼睛一亮,心想,“劉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親自來盛樂一定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