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預期一些人會對他們施以暴行,但實際上卻受到了這些人的善待時,他們會認為自己欠這些人更多的人情。--馬基雅維利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北風呼嘯,雪片狂舞,北魏帝國首都平城又迎來了一個冰封的季節。在莊嚴肅穆的皇宮大內一處偏僻的柴房裏,有三個太監和兩個宮女,正聚在一起烤火聊天。
隻聽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太監神秘的對大家說:“哎,你們知道不,咱們的小主子,皇帝拓跋宏又被太後責罰了!”
一個胖胖的宮女撇撇嘴:“你還當這是新聞呐,這事兒已經發生兩天了,前天我就在太後宮中當值,太後不知什麼原因大發雷霆,不僅當堂杖責了皇帝十幾下,還把小主子直接關進禁閉室,不允許咱們奴才送吃送喝,據說要禁食三日,麵壁思過呢。”
又一個太監見狀補充道:“太後一發怒,那還不是六親不認,咱們這些人哪個沒被她責罰過,我現在背上還有被太後鞭笞後留下的傷疤呢。”
“打你那是活該!”那個尖嘴猴腮的太監譏笑道,“誰讓你整天糊裏糊塗,辦事拖拖拉拉,不揍你揍誰?太後雖然嚴苛,但人家哪次不是罰到點子上,咱們辦事不利,受到責罰,還能怪誰?”
“就是,就是,”那個胖宮女說,“太後天威難犯,咱們生來命賤,被太後責罰也就罷了,可是咱們小主子還不到10歲,這麼多天不給吃喝,禁閉室裏又那麼冷,不知他能不能扛的住。太後也忒的心狠……”
“噓……”那個一直沒說話的方臉太監說到,“你們真是大膽,敢在背後發太後牢騷,小心隔牆有耳,仔細你們的舌頭!”
聽到方臉太監的警告,一時間柴房裏竟鴉雀無聲,隻聽得幹柴在火盆裏劈劈啪啪,爆裂聲此起彼伏……
史書中記載的“拓跋宏在大冬天被馮太後關禁閉,一連三日不給吃喝”這一事件,大約發生在獻文帝讓皇位給兒子拓跋宏,而自己改當太上皇這一時段。其實,史籍中明寫或暗示馮太後責罰拓跋宏的事件層出不窮,最經常的手段就是“杖責”,但這次“三日不給吃喝”的懲罰似乎是最“無情”的一次,很難想象,在冰天雪地的冬天,一個缺吃少喝的年僅幾歲孩子是如何度過這幾個日日夜夜的。如果拓跋宏體質稍微弱點兒,一旦感染上風寒,在沒有特效消炎藥的古代,這次懲罰就是致命的。
馮太後為何要對她的這個孫兒如此絕情,下此狠手?其實,我們看一看馮太後先後收養拓跋弘和拓跋宏父子的經過,以及馮太後和拓跋弘的“權利之爭”,就能了解馮太後為何如此對待拓跋宏了。
我們在前麵的章節曾經交代過,馮太後在公元456年被封皇後,同年就收養了失去母親的年僅3歲皇太子拓跋弘(拓跋弘作為太子,親母已經按舊例賜自盡,詳見“史密斯夫婦”),而那時的馮太後也才年僅15歲。可以想象,以馮太後當時的年紀,應該沒有任何養育或教導兒女的經驗,年幼的拓跋弘對於馮太後來講,就像一個小寵物,另外,考慮到馮太後當時要處處顯示自己母儀天下的心胸,所以必然對拓跋弘極盡寵愛。
可惜,馮太後對拓跋弘“極盡慈愛”的表象下,掩蓋著馮太後企圖日後緊抓權利的勃勃雄心(參見“史密斯夫婦”)。於是,當文成帝拓跋浚撒手西去之後,逐漸長大的拓跋弘和正值壯年的馮太後之間爆發了激烈的奪權鬥爭(參見“母子情仇”)。最終,馮太後在政治鬥爭中勝出:公元471年,拓跋弘稱太上皇,把皇位禪讓給皇太子拓跋宏;公元476年,太上皇拓跋弘被馮太後毒死在平城皇宮。從馮太後角度看,她在拓跋弘幼年的“慈愛教育”最終以失敗告終。聰明理智的馮太後從這個失敗中應該悟出了“愛”並不是“權利欲望”的解藥,而“恨”或者“恐懼”才和“權利欲望”比較相配。不過過去的已經成為曆史,未來卻是相當神秘,而現在則是上天給與的寶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