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這時,趙子書淒然挽留她,“易安,想想豆豆,想想那個你隻陪伴了三個月的兒子。”
易安痛苦的垂下眼眸,喃喃道,“豆豆,我的兒子……”隨即激動的問,“兒子呢?他在哪?”
“他在爺爺奶奶家,”
“不要讓他來醫院,不要讓他看見我這副摸樣,我……我不想……”
“好,好。”
醫院的病危通知書一次又一次的送到趙子書手裏,易安每次都咬牙挺過去,直到有一天易安看著外麵的風景,笑著問子書,“可以陪我出去嗎?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外麵的陽光了。”
“不行,你身體不好,不能出去。”
易安淡笑道,“沒事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
趙子書躊躇一下,“那我去問問醫生。”
“不要,你就帶我偷偷溜出去待一會兒,好嗎?”
此時易安的語氣跟當年愛慕他是一模一樣,麵對她的懇求趙子書心軟的不行,“好,我去取輪椅。”
“不要,我要你背我。”
“好,”
趙子書背起骨瘦嶙峋的易安,易安趴在他的背上,輕聲說,“子書,你的後背還是這樣溫暖。”
“恩。”
“子書,這輩子我隻愛過你一個男人,但傷我最深的也是你,我想恨你卻始終恨不起來,因為我無妨忘記初遇時,在那個漆黑的胡同裏,你的出現仿佛一道光,將我心底所有的陰霾驅散,也就是那一瞬間,注定這輩子的我隻會愛你。”
“易安……”趙子書停下腳步。
“你還記得當年我媽反對我嫁給你嗎?”
“恩。”
“她老人家的話到底還是應驗了,”
“易安,我對感情反應很遲鈍,當我發現自己愛的是你,卻用錯誤的方法對你,已然後悔不已,而今更是連懺悔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子書,愛一個人其實是件美好的事,無論結果如何,這輩子我活的值了……”
“易安……”
易安摟著他脖子將臉貼在他後背,“什麼也不用說,讓我們安靜的享受這段時光吧!”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靜靜的享受這安逸的時光,易安趴在他後背睡著了,等趙子書回病房將她放在病床上,易安嘴角帶笑,“出去曬陽光感覺好舒服。”
“你喜歡,明天我還背你……”
“如果一直一直這樣該有多好……”易安閉上眼睛。
趙子書覺察出不對,探探他的鼻息,大叫著,“醫生,醫生……趕緊過來。”
易安又一次陷入昏迷,而且這次比以往更加嚴重,強烈的電擊讓她整個身體都彈起來,趙子書僵硬地站在離床頭兩米的地方,壓在他心頭最後一張弦馬上就要崩了,夢裏他無數次夢到易安離他而去,但醒來後發現易安還活著,活在他的眼前,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而今他親眼見證著易安在慢慢走向死亡,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個事實他接受不了,也不能接受……
醫生搶救完,直接對他說,“就這兩天了……”
趙子書身子晃了晃,慢慢垂下眼睛,讓人無法看到他眼裏悲傷。
帶著呼吸器的易安,虛弱道,“我想見豆豆。”
“好,”
“還想見誰?”
易安搖頭,離別是痛苦的,何必讓他人徒增傷悲,當年的她帶著詛咒出生,如今即將離開的她不想帶走一絲煩惱與憂愁。
趙子書給父母打電話,讓他們送豆豆過來,這一舉動意味著什麼,兩個老人心知肚明,看著因為擔心媽媽日漸消瘦的孫子,老兩口時常背著他默默流淚。
“豆豆,咱們去醫院吧!”趙父按耐著心裏的悲痛,沉聲說。
豆豆眼睛一亮,神情也跟著振奮起來,“媽媽終於肯見我了嗎?”
“恩,”
“那趕緊走吧!”豆豆拉著爺爺就要往外走。
趙氏夫婦互相對視一眼,眼裏閃過痛苦,掙紮以及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