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還是半個小時？通話器裏噝噝的雜音驚醒了齊桓，他猛地坐起來，袁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也許原本就沒睡？），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聚精會神地接聽著通話器裏的指令……齊桓轉開了目光，c2還在遠處警戒，c3、連虎、成才等人在樹下、岩石邊、土丘旁或坐或臥，養精蓄銳，身旁，吳哲睡得正熟，秋天的陽光下，年輕的臉龐上眉目舒展，也不知是不是正夢著他成群的“妻妾”……
“是！是！明白！完畢！”袁朗結束了通話，看了還在熟睡的吳哲一眼，衝齊桓使個眼色，起身走開，齊桓跟過去，袁朗麵對他，“二十分鍾後出發，目標f5，潛伏，狙擊！”
“敵方力量？”
“標準裝備加強連！”
“硬骨頭！”齊桓說自己的看法。
袁朗笑，“夠硬！齊桓，如果是你指揮，怎麼布兵？”
齊桓在袁朗看似玩笑的目光下思考，“前幾天的戰損……可用的人不多了，最好分散行動，盡量拉開空當，讓敵軍無法組織有效進攻；重火力不能集中，目標太大……”戰前分析會上，鐵隊曾強調了幾個重點區域的攻防，其中就有f5……那樣的地形條件竟然被要求用來完成潛伏，演習導演組實在是高明得隻能用缺德來形容了！
袁朗瞅瞅齊桓，半真半假，“那就這麼辦，齊指揮？”
齊桓嚇一跳，“別……”
袁朗挑眉，“怎麼？”
“我那隻是一點兒想法，大主意還得你拿！”齊桓理直氣壯。不是不懂袁朗的意思，隻不過還是那句話：不習慣！他習慣了站在隊長身後、習慣了去執行他的命令、習慣了……
“如果我不在呢？”袁朗不以為然。
“那另當別論！”齊桓答得很快。他知道隊長想說第一階段的狙擊是他獨立完成的。
袁朗低頭，再抬頭，是真正的嚴肅，“齊桓，想沒想過總有一天我會不在？”臨戰之時談這樣的話題不合適，但讓齊桓正視他所回避的問題卻是最好的時機。
齊桓的臉色果不其然地難看起來，“聽不懂！”
袁朗看著齊桓，有多少年沒再看到這個人倔倔地梗著脖子了？“齊桓，長江後浪推前浪……”
“那就等你先死在沙灘上再說吧！”齊桓直直地截住袁朗的話，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已經悔之晚矣。
看齊桓恨不得自己揍自己一拳的神情，袁朗的心底湧動著溫暖，他搖頭，“齊桓，夠嗆，我死不了！你不是說我能活一千年嘛！”
齊桓失笑，然後又因為自己竟然笑了而狠瞪了他的隊長一眼！
袁朗微笑，“齊桓，你知道一個指揮官最大的成功是什麼？”他看著齊桓的不解，放慢了語速，“不是他能指揮千軍萬馬或者運籌帷幄，而是他能帶出這樣的團隊：即使他不在了，這個團隊依舊能夠戰鬥！分能各自為戰、合能所向披靡！”
齊桓有些呆，這樣的話，他第一次聽，似乎有道理，至少，會為隊長的所作所為給出解釋，隊長教給他們的，一直就不僅僅是戰鬥技能，他一直所強調的人的根本什麼的應該都是出於這樣的目的？
袁朗笑，說得更清楚一些，“如果一個指揮官帶出的是一批唯他馬首是瞻的人，你想象一下，一旦他‘馬失前蹄’了會如何？是不是就群龍無首一鍋粥了？說實話，我不認為這是合格的指揮官，我認為那是老母雞帶著雞崽子做遊戲，你說呢？”
齊桓翻眼，好好的話到最後總能說得不著調！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齊桓也是有樣學樣：“是！齊桓請求獨立帶領戰鬥小組，請指示，雞婆！”
雞、婆？！袁朗眼珠子差點兒瞪出眼眶！但是齊桓已經非常有先見之明地站到三步以外了，袁朗權衡一下，認了！“不批，你跟我一組！”
齊桓真的不明所以了，袁朗也不打算解釋，抬腕看表，“集合隊伍，三分鍾後出發！”鐵隊說“不遺餘力狙擊”，袁朗已經明白了，那就盡可能多地給齊桓一些指點吧，這樣的機會，不多……
齊桓去把吳哲揪起來，讓他去召集人，自己回到袁朗身邊，想問個水落石出，沒想到袁朗先找上他，“齊桓……”一番耳語……
“隊長？！”隊長這樣有些過分吧？
袁朗檢查裝備。
“隊長！”抗議，為什麼惡人總是我來做？
袁朗已經往集合完畢的隊伍走。
“隊長——”懇求，沒別的辦法？或者換換人也行！
“齊桓——”袁朗站住了，滿臉的歉意，比齊桓還可憐！
……齊桓認命，跟在袁朗身後，看不到袁朗的得意！經過短暫的休整，吳哲和成才的氣色看起來都好了很多，至少不那麼疲憊了，c2和連虎他們是從另一個戰區先撤回來的，相較之下就更好一些了，若不是發須雜亂、滿身塵土，簡直算得上是英姿勃發了。袁朗看著麵前的十來個人——這是目前可供他調用的全部人手，想到接下來的任務，腦子裏不期然地閃過了一句“何須馬革裹屍還”……
剛才的通話，鐵隊簡單通報了前期的戰況，“空前慘烈，各有勝負！”前一句，足以讓袁朗揣測出在他們潛伏的四天中所發生的事，現在加上大隊長自己，參戰的老a隻“幸存”了不到50個人！後一句的分量，袁朗很清楚，“不遺餘力，消耗敵軍有生力量，為我軍集結爭取時間！”這是鐵隊的原話，其時，身為大隊長的他正帶人在e7破壞“敵軍”的軍資給養中心……
齊桓在對人員進行分組，袁朗漫不經心地看著，c2和c3領命，分別帶領四人組和六人組間隔一分鍾出發……對於齊桓的命令，沒人有疑問，平時訓練袁朗經常會安排人代理指揮，c2、c3、包括現在去參加集訓了的鷂子等等都有這樣的時候，隻不過齊桓的次數更多一些，所以大家習以為常，隻是沒人想到這一次的行動計劃不是隊長提前擬定而完全是齊桓在“臨場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