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城一處客棧內,零散地坐著幾批食客,有老有少,有婦有儒,還有幾個身著白袍,頭梳發髻的“臭道士”。之所以稱這幾個蜀山弟子裝束的道士為臭道士,那是因為在他們之前來的食客即使吃完飯也不敢先走,就這麼眼巴巴地坐在各自位子上,滿臉撐相。而在他們之後進來的食客在看到這幾位蜀山弟子後,又不敢掉頭出去,隻好如看見狗屎一樣,敬而遠之,繞著走。
再看這幾個蜀山弟子,自詡高人一等,目空一切,一臉得意。似乎享受地不是桌上的佳肴,而是那世人獨特而另類的目光。
正在這時,門口那紮眼的五個人影,就好像故意站在門口,既不想進來,又不想離開。
“客為先?就這兒吧爺爺,我實在餓的走不動了!兩年來風餐露宿,沒有吃飽過一次。俗話說:欲得其心,先攻其胃。我肚子裏的饞蟲已經占據有利地形了,萬事俱備,隻欠美食!”一路上少言寡語地椿丫頭,此刻站在“客為先”的門口兩眼放光。
“就是,就是,還是有爺爺的小椿幸福,不像我那窮鬼大哥,連包子都買不起!”滿兒說完嘟著嘴,還故意看了一旁的少依凡一眼。
少依凡大感頭疼。原本以為滿兒這個“祖宗”跟著露凝霜能安分些,但自從椿丫頭口中聽到“包子是一種人間美味”後,表麵上相差幾歲的兩個少女竟然像遇到知音一般,成功地黏到了一起。
“難為無米之炊啊!”心裏念叨了一句的少依凡,才終於意識到,自從八歲上了西華山,再到逆次元歸來,自己根本就涉世未深,超然物外到對金錢物欲根本沒有概念。
一陣歎息後,目光挪向秋藏冬,隻能狠心將“麻煩”甩給眼前這個佝僂著背,此刻卻顯得高大的老頭。
秋藏冬幹咳兩聲:“天下美食何其多,不差裏麵那一桌!”
露凝霜數月來少有的噗嗤一笑:“師尊,我覺得還是那句‘岐山很窮’比較適合您,咬文嚼字這種事,霜兒還是頭一次從您口中聽。我倒還有些值錢物件,反正平時不常用,今日就奢侈一回......”
“霜兒,你......”秋藏冬欲言又止,搖頭之時,露凝霜已邁步而入。
椿丫頭見狀,拉著滿兒緊隨其後。留下少依凡和秋藏冬,苦笑後相繼入內。
“小二!有什麼好吃的盡管上來,哦對了,皮兒薄餡兒大的包子來個十籠八籠的,我要跟滿兒姐不撐不歸。”露凝霜剛到大堂中一個空著的桌子坐下,椿丫頭迫不及待的聲音就接踵而至。
“上好的蝶仙醉一壺!”露凝霜有意識地補充了一句。
店小二招呼一聲,奔後廚而去。
四方的桌子,秋藏冬在露凝霜左邊落座,少依凡坐在露凝霜對麵,而滿兒和椿丫頭擠在同一個長凳子上。
“霜兒姐,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喝酒!”椿丫頭不懷好意地看著露凝霜。
“別瞎想,隻是一種特別的茶!”
不多時,隨著小二的吆喝聲,桌子上多了一壺茶。
正當露凝霜提起茶壺,準備給幾人倒茶時,身後距離五丈的另一桌,傳來一聲極不和諧的咆哮。
“什麼叫那是最後一壺?果真是店大欺客不數三,今日挑釁到蜀山。既然是最後一壺也應該是送到我們這桌來,難道還讓本座自己去取不成?”
說話的正是之前幾個蜀山弟子之一。
露凝霜自然聽得真切,明白對方所指,正是自己手中這壺“蝶仙醉”。索性倒滿一杯後,再將壺放下。
這時店小二匆匆跑來,抹著額頭的冷汗,小聲說:“抱歉了幾位客官,想必您剛才已經聽到了,那幾位爺看中這了這壺‘蝶仙醉’,您就抬抬貴手,將這壺茶讓出可好?如今這世道,官府不管百姓死活,蜀山我們更是招惹不起啊!”
“我若執意不願呢?”露凝霜又帶上了假公子的麵具,話裏帶著幾分脾氣。
“隻要客官您願意讓出,我可以說服我們掌櫃的給您這一桌打八折,五折。哦不,今兒這桌免費!”店小二說著,額頭上冷汗已經下來了,其實他心裏也不敢打保票。
露凝霜尚未爆發,許久未開口的少依凡先聲奪人:“給他們,夠他們‘喝上一壺’的!”說完之後給滿兒使了個眼色,又嘴唇微微動了一下。顯然是以納音法說了句什麼,但旁人聽不到,卻也無法通過微動的嘴唇看出什麼。
聽到少依凡開口,露凝霜並未執拗,“爽快”地將那壺“蝶仙醉”拎給了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