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曼青大腹便便的在柔水居外,來來回回的走著。於無佑斜靠在一旁的樹幹上,嘴裏叼著柳葉,輕輕的吹奏的小曲,那是一首江南小調,悠長而淒美的調子。
我高傲的長在碧綠的荷塘之中
吸取陽光的精髓
聆聽風拂過水麵的聲音
我努力的成長
成為一個飽滿的蓮蓬
專門等待你到來的時刻
你劃著小船
哼著歌兒
路過
如藕般的玉手
從我身上輕撫而過
就這樣
錯過
“別吹了!”葉曼青惱怒的一吼:“佑表哥,你幫我去看看夫君,他回來後臉色很難看,一直躲在這裏。我很擔心,從來沒有看見他這樣的神情。”
“要看自己看去!”於無佑不屑的頂回去。
“你……”
葉曼青忌諱的看了看“柔水居”三個字,抬起來的腳,想想還是收回來,她實在沒有這個勇氣,去觸及於斯的底線,柔水居,這是於斯憤怒的底線。
於斯的確躲在柔水居裏,滿地雪白的宣紙,鋪的到處都是,風刮過,宣紙翻飛,如同翻飛的白色蝴蝶。每一張紙上,都是一模一樣的字跡,頂頭的兩個大字“休書”。
每一筆,每一畫,都浸透宣紙,足見寫字之人,是何等的用力。
於斯將一腔無法言語的憤怒,通通傾注在著一筆一劃之中。寫了一張又一張,每一張都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休掉席心的理由。
“不守婦道”“紅杏出牆”“敗壞倫理”“有傷風化”……於斯憤怒的一掃,掃掉了桌上的所有筆墨紙張,最後隻剩下一張宣紙,孤零零的在桌上。
於斯握著筆,久久的凝視,繼而深深的歎氣,下筆寫到:“休書,今於斯休妻席心,此後雙方嫁娶,互不幹涉!”
寥寥的幾個字,於斯寫了很久很久,一筆一劃慢慢的描……終究還是無法將那些惡毒的語句寫在休書上麵。
葉曼青終於看見於斯紫色的身影,從柔水居緩緩的走出來。她連忙迎上去,著急的說道:“夫君,你沒事吧?妾身很擔心。”
於斯轉頭淡淡的看了一眼葉曼青,緩緩的抬手,遞過去一張白紙,說道:“她來後,把這個給她!”
原來,自己連給她休書的勇氣都沒有。於斯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懦弱過。沒有勇氣去質問她那個孩子的事情;甚至沒有勇氣麵對她看見休書的表情。
他的確很害怕,害怕從席心眼中看見欣喜,看見解脫後的放鬆。
葉曼青疑惑的打開白紙,掃了一眼上麵的字,一時間愣住了。實在沒有想到,於斯就這樣輕而易舉的休掉了席心,當拿到這夢寐以求的奢望時,葉曼青卻感受不到心中的喜悅。
因為,因為於斯為何如此的悲傷,這種悲傷沒有痛苦的眼淚,沒有悲傷的大吼,沒有憤怒的雙眼……唯有一股萬事皆拋的落寞。
葉曼青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悲傷的於斯,就算是在初柔姨娘去世的那個夜晚,於斯也沒有像如今這樣的表情。
“斯哥哥!”葉曼青怯生生的輕喚。
於斯彷佛沒有聽見一般,轉身緩緩的前行,緩緩的走著……
“不好了!不好了!”半夏突然驚慌失措的跑過來:“不好了!青夫人,不好了,完了,完了……禦林軍來抄家了!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