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傲嘴角微微彎起,好似透過這桃花樹看見了倚靠在樹幹旁,守望天空的少女,他的心突然靜了下來,“等雨停了,將桃花拾好送到北城王府來。”
“是。”太監心頭訝異,卻沒有多問。
“恩,辦得好有賞。”皇甫傲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彎下身做進了轎子中。
“起轎!”太監尖銳的嗓音劃破了這夜的寧靜,轎夫小心翼翼的抬起轎子,顛簸著朝皇宮外行去,直到那小轎消失在雨簾,太監才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轉身看著不遠處的桃花樹,暗暗腹誹,這北城王莫不是魔症了?他那王府裏不是種著桃花樹嗎?
回到王府,管家已然靜候在門口,他急匆匆的撐開傘,恭迎皇甫傲下轎。
“王爺,流雲回來了。”一邊往王府裏走,他一邊稟告道。
皇甫傲的步子一頓,隨後竟雙腿生風匆匆進了書房,管家老邁,哪裏跟得上,隻能無奈的瞧著這素來冷靜的王爺,冒雨前行,暗暗搖頭,看來這未來的王妃是真的得了王爺的心。
趕到書房,皇甫傲還來不及換去被雨水打濕的長衫,隻將披風取下,親自掛到一邊,然後繞過桌案,坐到了後麵的梨花椅子上,“出來。”
一道黑影在牆壁上一閃而過,快如閃電,流雲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單膝跪地,“參見王爺。”
皇甫傲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隔著麵具打量著跟前的流雲,目光並不銳利,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流雲的頭垂得很低,隻差沒磕到地板上。
“太傅府今日可有要事發生?”皇甫傲微閉上眼,懶懶散散的靠在椅背上,輕聲問道。
流雲頭也沒抬,始終保持著謙卑的姿勢,“回王爺,今日晌午太傅下朝後帶著八名護衛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皇甫傲握著椅子把手的手突然一緊。
“二小姐起初閉門不見,她的丫鬟被太傅刁難責打,二小姐出來後,與太傅爭論,最後動上了手,甚至還……甚至還……”流雲一想到那副稱之為人間地獄也不為過的畫麵,便覺得心頭發寒,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說出話。
皇甫傲眉頭一蹙,冷聲道:“甚至還怎麼樣?”
流雲渾身一怔,匆忙回道:“甚至還將七名護衛打傷,最後與太傅決裂,之後就一直在房中沒有出門。”
“嗬,大概也隻有她才有這個魄力敢以一敵八。”皇甫傲輕笑一聲,對儀蓮的行為甚至是讚賞有加,他自然知曉,那人從來都不是吃虧的性子,別人對她好一分,她便還十分,從來不輕易惹禍,看來定是太傅惹惱了她。
流雲隻恨不得趕緊消失,他從來不知道自家的王爺喜歡的女人居然是隻母老虎,而且還是戰鬥力絕高的一隻,一想到儀蓮唇邊掛笑,揮舞著長劍斷人四肢的畫麵,他就全身哆嗦。
“繼續保護王妃,別讓些不長眼的人欺負了她去。”皇甫傲敲了敲桌子,下了命令。
流雲暗暗腹誹,這世上隻怕還沒幾個人能欺負王妃吧?不過這話他也隻敢在心裏想,要是說出來,隻怕自家主子得拔了他的皮,“是,屬下知道。”話音剛落,他便踏著輕功躍出了窗戶,一陣冷風呼嘯著卷入房中,吹得案上書冊唰唰翻動。
皇甫傲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肘邊的紅燭落淚,閃爍著微光,襯得他臉上的麵具愈發森冷,“嗬,太傅……上官雲……”
一道驚雷轟轟一聲在天際炸響,儀蓮一個哆嗦,砰地一聲從床沿摔倒在地麵,她揉了揉生疼的屁股,齜牙咧嘴的站起,看著窗外狂風大作的天空,眉頭緊皺。
“天黑了?”她苦笑一聲,這一覺可睡得真沉,竟直接從晌午睡到了傍晚,挑開紗帳,小竹靜靜的躺在床上,呼吸略顯急促,兩頰暈染開異樣的粉紅,儀蓮心頭一跳,彎下腰將手背緊貼在她的額頭,“好燙!”
該不會是發燒了?一想到此,儀蓮再也坐不住,用清水將帕子打濕,覆在小竹的額頭,隨後脫下身上染血的長衫,換上幹淨而又簡潔的男裝,將青絲紮成一股,抬步就往外麵走。
此時的太傅府已經熄燈,淅淅瀝瀝的小雨愈發大了起來,衣訣被狂風吹得撲撲作響,馬靴踩在水坑,汙水漫過腳丫,難受得緊。
儀蓮臨走前忘了帶傘,隻身一人在大雨中橫衝直撞,將後門的門閂卸掉,來到了街上,此時大街上格外冷清,除了幾個剛從酒樓裏出來爛醉如泥的男人,便再無人煙,門房皆是緊閉,打更的人敲著銅鑼,披著蓑衣穿梭在街頭巷尾。
【砰砰砰】儀蓮大力的拍打著回春堂的門,頭頂上門縫中的灰塵簌簌落下,噴了她一臉,“大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