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眉頭一皺,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儀蓮幾眼,俗話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儀蓮穿得雖質樸,但勝在她那渾然天成的氣質出眾,即使是粗布麻衣,卻偏生給人以鳳袍加身的錯覺,她迎光而站,整個人陷在一圈橙色的光暈中,似夢似幻。
太傅現在是恨不得把儀蓮揪過來毒打一頓,他方才還說人在打扮,她就這麼衣衫不整的衝出來,這可真是要急死他了。
儀蓮直接無視了太傅那噴火的眸子,大大方方的走上前,笑得端莊,不是刻意討好,也不是故作謙卑,利落的朝李公公施了個禮,“勞煩公公久候了,實乃儀蓮之錯。”
李公公可是太後和皇弟眼前的紅人,自然有百轉千回的心思,看人也是極準的,眼前這少女雖然看似落魄,可他有預感,這人絕非池中之物,自然這態度也就溫和了不少,他側了側身,算是避過了儀蓮這一禮,虛扶了她一把,手裏的浮塵輕輕一甩,笑道:“聽說二小姐有傾國之姿,如今看來卻是名副其實,快快請起,雜家可受不住二小姐的禮,您可是未來的北城王妃啊。”
他這是在幫她?儀蓮嘴角一彎,看這公公也順眼起來,“儀蓮年少不懂事,日後需要公公擔待的地方多得是,這禮公公自然受得,”說完,她在起身時,還不忘悄悄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金元寶劃入李公公的掌心,禮多人不怪。
果不其然,這李公公也是個聰明人,他一甩手裏的浮塵,不動聲色的將元寶收在了囊中,對儀蓮的態度愈發好了起來。
“不知公公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儀蓮與他客套幾句後,才笑靨盈然的問道。
李公公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瓜子,笑得倒有些不自在,“你看雜家,竟險些忘了正事,”他嘟嚷一句後,輕咳了一聲,瞬間正色起來,“傳太後口諭。”
儀蓮心頭一個咯吱,趕緊匍匐在地,她身後的小竹以及太傅眾人也隨波逐流跪倒,聆聽太後口諭。
李公公讚許的看了儀蓮一眼,再度開口:“今日禦花園的海棠開得極好,太後念太傅府庶女上官儀蓮一年奔波勞苦,特遣其入宮賞園,即可啟程。”
“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齊聲朗呼之後,儀蓮才從地上站起,對著李公公歉意的說道:“公公您看,我這衣服還沒換,頭發也沒打理,您看看能不能稍等片刻,容我整理整理著裝,以免擾了太後貴安。”
李公公一想也是這個理,雖說儀蓮這身衣物並不丟臉,卻也上不得大台麵,更者,她此時此刻還披頭散發,進宮是委實不妥,他索性也就賣了儀蓮這個麵子,“既然如此,雜家就小等片刻,二小姐可要快些,太後還在宮中候著呢。”
“是,儀蓮知道了。”儀蓮低下頭,故作恭敬的回了一句,小竹識趣地上前,扶著她一步一步往偏院走,李公公也被太傅引到了大廳用茶。
上官雲躲在長廊的拐角處,憤恨的看著儀蓮遠去的背影,差點咬碎了牙,這賤人到底有什麼好!居然能讓太後親自開口喚她入宮,這等殊榮,連她都沒有得到過,那被嫉妒扭曲的麵容,再無往日的柔弱,有的隻是一片猙獰。
“大小姐,您先別氣,我看這上官儀蓮一點禮數都不懂,入了宮鐵定是要丟人的。”上官雲身邊的貼身丫鬟若蘭一邊為她順著氣,一邊憤憤的說道,好似真的看見了儀蓮在皇宮中出醜的場景。
上官雲一想,這賤人從小也沒學過宮規,進了宮可不是要得罪人?萬一她一個弄不好,得罪了太後,那不是有好戲看了?想到此,她飛快的收斂了臉上的猙獰,重新掛上了溫和的笑容,從手腕上褪下一個銀質手鐲,放到若蘭的掌心,“你倒是機靈,這鐲子賞你了。”
若蘭得了賞是笑得合不攏嘴,她又踮著腳湊到上官雲耳邊,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麼。
上官雲的眸子越來越亮,最後雙手在胸前一拍,“這主意好,到時候我倒要看看,這上官儀蓮還怎麼囂張跋扈,哼,真以為野雞也能變鳳凰?我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和我鬥?不自量力。”說完,她陰冷的望向偏院,好似透過這數十丈的距離,看見了那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人。
“大小姐說得對,這上官儀蓮本就是個賤蹄子,如何能與小姐您鬥。”若蘭趕緊在一旁拍馬屁,挖空了心思討好上官雲。
“行了,就你嘴甜,”上官雲笑得好不得意,她拍了拍若蘭的手背,轉身回了臥房。
她也該準備準備了,不論如何,她也要壓住上官儀蓮,絕不能讓她高過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