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血仇線上的拔河賽——吳越爭霸戰爭的關節點(1)(1 / 3)

有一句諺語,叫做“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似乎在人們眼中,強者之間的爭鬥必然要以鮮血和生命作為犧牲來畫上句號。但問題是,為什麼“二虎”一定要相爭?

一個最簡單的解釋,是“一山不容二虎”——在某個區域或者某個領域之內,絕對的霸權隻能有一個,這種霸權的確立又要靠血拚來實現。那麼,我們應該追問一句,為什麼一定要確立一個霸權,而不是互不幹涉,就像老子所說的那樣“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呢?

霸權的確立要一個基礎,這個基礎就是排他性的資源占有。這種對資源——上至統治權、司法權和行政權,下至山川土地人口牲畜的壟斷,並非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要靠征服和掠奪得來,所以,稱霸之心一起,爭端也就在所難免。隻不過,有的霸權是建立在對百姓的掠奪之上,有的霸權是建立在對阻擋自己稱霸的其他強者的征服之上。

強者之間的對抗是征服與被征服。那麼,爭霸的過程中,互相廝殺所造成的家仇與爭奪資源所產生的國恨就會交織在一起,而國恨家仇盤繞在一起,催促著強者向對手討還血債的同時還要盡情盤剝,這就是二虎相鬥最為殘酷的關節點。因而,爭霸之心一起,便再無安寧,也再無仁德的存在。

比如,春秋時期的吳越爭霸戰。

霸業創建時期的原始積累

春秋時代的吳國和越國,僻處東南一隅,往往被中原的幾個大諸侯國視為化外之鄉。人們對這兩個國家的印象,基本上就是“斷發文身”——這是以禮儀之邦自詡的大諸侯國所不齒的“蠻夷”特征。事實上,吳越兩國不受重視,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文化,而是因為他們的實力無法與中原的幾個大國抗衡,其實秦國又何嚐不是出自西戎的“野蠻”國家呢,但是秦國的實力卻讓齊、楚、晉這些諸侯不得不另眼相看。

所以,吳越兩國一直背負著沉重的心理負擔,如何讓中原大國承認自己,如何建立霸權與幾個大國分庭抗禮,一直是他們心中的夢想。——要知道,吳國和越國也並非真的是蠻夷之邦,他們都大有來頭。據說,越王的祖先是夏禹的後人,吳王的祖先則是周文王的伯父。如何將祖先的榮耀發揚光大,是這兩個國家的君主夢寐以求的。不過,因為地處偏僻,人才匱乏,這兩個國家一直都沒有發展起來,不過倒也相安無事,很少有大規模的戰鬥。

然而,到了吳王闔閭在位的時候,吳國的國勢一下子有了改觀。一方麵,是因為經過幾代吳王時的積累,吳國的兵馬和財富已經有所增加。另一方麵,是來自其他各國的英雄人物加盟吳國,為吳王出謀劃策。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著名的軍事家孫武和文武全才的伍子胥。在他們的協助之下,吳國的軍事實力大增,內政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因而吳王闔閭發兵攻打老牌霸主楚國,攻下了楚國的都城,一時威震四方。

這個時候,吳國已經具備了爭霸的條件,至少在軍事上已經可以做一個征服者。不過,雖然吳國在對楚國的軍事打擊上取得了勝利,但是吳國的經濟實力和外交實力卻無法與楚國相比,楚國在秦國的支援下,吳王闔閭不得已下令從楚國撤軍,結束了對楚地短暫的軍事占領。

對楚國占領的失敗,令吳王闔閭和他的大臣們意識到:如果要成為真正的霸主,隻靠軍事強大是不行的,還要有堅實的經濟後盾,而充實經濟最快捷的辦法,就是對自己附近的弱小國家進行欺壓與盤剝,先獲得地區霸權,然後再進行下一步的稱霸動作。

吳國選擇的盤剝對象,就是它的近鄰越國。

在當時,越國無論是經濟上還是軍事上都無法與吳國相比,但是越國也同樣認識到了吳國的稱霸野心。麵對日益強大的吳國,越國的統治者覺得自己的統治岌岌可危。

為了防止國家被吳國吞並,越王允常想要先下手為強,於是他在公元前505年(當時是吳王闔閭十年)春天,趁著吳王闔閭駐軍楚國郢都,國內防守空虛的時候舉兵伐吳。當時,吳國剛剛取得了對楚國戰爭的勝利,吳王闔閭也沉浸在征服楚國建立霸權的快樂之中。此時的吳王沒有想過回頭來收拾越國,他的理想是把勢力插進中原,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原霸主。然而,越王允常卻十分敏銳地感覺到,一旦吳國在楚國的戰爭上受挫,馬上受到吳國威脅的必然是越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這是吳越之間的首次角逐,也是兩國血仇的開端。對吳國而言,越國的偷襲是不義之舉,而且屬於乘人之危,做法十分卑鄙;對越國而言,這是一個絕妙的良機,隻要吳王闔閭的主力軍隊陷入楚國的糾纏,越國就可以付出極小的代價占領吳國的本土,切斷吳國的供給和後援,從而消滅吳國,將生長在繈褓之中的吳國霸權徹底扼殺。

可以說,這一次角逐,越國占了先機,但越國在道義上落了下風。而吳國處境十分被動,可是隻要有機會擊退越國的進攻,就獲得了正式向越國開戰的借口。因而,到底這一場戰鬥是福是禍,完全取決於戰場上的勝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