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張澪借著光注意到了歪畫上的詩,那詩記為:
舒雲卷月酒消愁,
花舞芯香繞指柔。
殤情斷音定魂走,
落騎敗兵生死遊。
他觀之細琢:這句子不就對應著四幅壁畫麼?且從第三句的視角切入,這寫詩的人很有可能便是畫中撫琴的男子,他最後兵敗被俘,遊離在生死之間,那麼此地……莫不成就是他的墓穴?
張澪腦洞大開一番胡猜,又猛地回過神來。
誰的墳墓會造成民宅的樣子,我真是想太多。
他嘀咕著將詩記下後,便著手開啟機關,地窖果然如約顯現。
至此為止,輪回的機製可以說運作正常,那麼窖裏的布局應該也是不變的,早先丟棄的收音機、鋼筆之類的工具下麵都有,隻要取來開鎖,偏門裏所置何物自會真相大白。
然而張澪卻不敢輕舉妄動,原因很簡單,之前的遭遇仍然曆曆在目啊,若一切重演又碰上絛蟲怎麼辦?此番他可是沒赤玉加成的人了,要逃出生天幾乎沒有可能,因而眼下之糾結可謂前所未有。
可是糾結又有什麼用?待著不作為早晚都得死,不如下去拚一槍,沒準還有活路。
“富貴險中求,豁出去了!”
他打定主意,轉身就朝玄關跑去,此舉不難理解,防盜門沒鎖啊,如果真有絛蟲來,閉了這道門好歹能拖點時間吧!
他既已打算涉險,自然要處理好其中細節,然而待得諸事辦妥,人回窖口,攀上扶梯,底下卻突然傳來了激烈的鬧鈴聲。
這鈴聲,張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因為早先以此為開端引發的蟲海有多麼驚悚,已深深植入了他的海馬體中。於是改弦易轍優先跑路,便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說到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輪回可以重開,小命可隻有一條啊!
他如此打算便欲棄窖先逃,不想就在這節骨眼上,那攀著梯子的左膀竟像遭了石化般全然鬆不開來。
這下張澪可懵了,他的第一反應是中毒,因為整條胳膊的知覺正在逐漸失去,有那麼點毒素蔓延的意思,然而此外的器官卻沒受到影響,粗略檢查更是連個外傷都看不到。
這怎麼回事?為什麼單就一臂著了道兒?
他心急如焚,忙騰出右手來強掰僵硬的左指,豈料就在這檔口,那石化的手指竟毫無征兆地一鬆。
這一鬆,鬆了張澪個措手不及,搞得他後仰失衡,霎時翻進地窖裏去,還好人反應不俗,情急之下右臂胡亂抓攀,竟於混亂中生生扣住了梯杆,算是勉強止了下墜的勢頭。
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剛穩住身形不及喘氣,那失控的左手便又倒戈相向,直接甩來一拳。
這拳不偏不倚砸在右指關節上,人本就抓持不緊,此番遭襲自然無以受力,當即丟了支撐,再難逃脫摔落的命運。
好在地窖不過幾米,受傷難免,歸西總不至於。
張澪本已作足了吃痛的準備,不想怪手又玩花活,竟掐準撞擊前的一刹猛然探出,不僅牢牢扣住了梯子,還順勢做了個不知所謂的引體向上方才安全著地,實在匪夷所思得叫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