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頂空,風勢漸微,黑雪漫天。
密林之中,一道纖細的身影正於巨木粗幹間飛身疾掠,宛如鬼魅的精靈穿杈透葉,所過之地盡數凝結,遠遠看去好似“粉虹”橫跨森野,可見寒意之盛,足叫人心懼膽裂。
能掀起如此聲勢的高手,自然便是李想口中的熊孩子了。此時的他維持著遠超“常人”的移動速度,卻麵色沉靜,就好像尋常散步般不乏不喘,體能之強實在匪夷所思。
要知道這裏的“常人”,指的可是身著戰鬥服的蕭組成員啊。他們之中的最次者,豁力衝刺下的速度也能達到人類極限的一倍以上,雖然在麵對崎嶇的山道時,會表現出疲憊而無法滿負荷輸出,但均算下來,腳程仍不容小覷。
然而熊孩子呢?
毫無裝備加持的他,不僅身法更為迅捷,連呼吸都不帶亂的,甚至極為囂張且奢侈地沿途釋放著淩厲凍氣,無疑在向“獵物們”預警,渲染殺人狂魔近逼的恐懼感,好讓遊戲變得有趣。
或許對他來說,毫發未損地收拾蜂王懼兔實在太過平淡了,而以無懈可擊的姿態碾壓羅信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唯一還算有挑戰性的風鶴,則已交由實力強勁的“搭檔”去處理,因此僅剩的樂趣,便在於對人性的探討。
他想要看看自己營造的絕境,會讓那些張口友情閉口羈絆的醜陋靈魂上演何種戲碼。是棄隊友如敝屣後顧自逃跑?還是狠下心來出賣同伴以圖苟全?又或者工於心計地扮演忠肝義膽之士擺出一夫當關的模樣,來博取敬意與手下留情?
無論哪條路,在他的操辦下,都注定隻會通向森羅地獄。
但那種予人希望再親手埋葬的愉悅,實在是世間難得的奇趣,以至於想起羅信先前的表現,他仍失望透頂,猶如一樽美酒醇香撲鼻,下口卻寡淡如水一般。
哼,居然會有那種傻子,為了內心的執念而奮不顧身,美其名曰為愛情,實際不就是膨脹的占有欲和不甘失敗的自尊心嗎?真是敗興至極。
他不屑地繼續逐獵於林莽,些時突然止步於一地。
有動靜?
他眯眼環視周遭:人?不,不像,精神波動若有若無的,可能是厄類。煩啊,最不擅長找東西了。
他抱怨著振臂一吒,當即有粉白液體於手心中旋成球狀。他剛要將那球擲向地麵,突然一記槍鳴,視野右側盡頭的叢草中便爆起大片的火星子來。
“嗬,這麼快就窩裏反了?”
他定睛看去,隻見一女灰頭土臉彈身而起,正是占據微音身體的申暖顏!
她一邊怒罵蕭葉,穢語不斷,一邊腳下灌力,疾步遠遁,顯然意識到情況不妙而意欲脫身。
奈何熊孩子實在強得離譜,他瞬步躍起,形閃影移,僅僅數息便已臨於人上,如摯鳥飛擊,貫空而下,直扣住暖顏的天靈蓋,猛地摁倒在地。
“等……等一下!都是誤會!我跟他們不是一隊的!”
“當然不是一隊的,能靠精神力隱蹤匿跡的本事可不常見。”熊孩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是兩年前被封凍的那個女人吧?黑色的懼兔在哪?交給本少爺湊對養唄?”
其言一出,即叫暖顏色變:這小崽子怎麼知道我的身份?莫非跟狂犬關係很近?
她盡力壓製心中的畏懼,道:“若是……交給了您……能否許小女子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