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一頭猛獸,吞天食地。
城南,侯府門前,兩個守門的兵士懶散地靠在大門旁,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我說,這才剛什麼時候,你小子怎麼就這德行了,昨兒是不是去那醉雲樓……嗬嗬……”
“少他良的扯淡,就這點響銀還醉雲樓,老子吃飯都吃不飽。”
“對啊,tmd,就咱們這破差事,一點油水也沒有,咱老爺還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一點賞錢都沒有。”
“賞錢,這輩子我看是指望不上了,你看看這府裏,咱老爺比咱哥們還窮。”
“這年頭就沒有他這樣當官的。”
……
不知何時,一位黑袍年輕人已然站在了門外,二人卻毫無察覺。
來人正是夜青。
夜青大步走來,開口道:
“麻煩通報一聲你家老爺,就說友人來訪。”
如果是別處,可能夜青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隻因此處是靳府,裏麵住著的是他一直敬重的一位老大哥,更何況此次前來實在是有求與人。
那兩兵丁這才發現夜青,二人自然也有幾分眼力,哪裏會不認得夜青,要知道這夜青不僅是自家老爺的好友,更是這京城鼎鼎大名的貴公子。
“小人見過夜公子。”
小人二人急忙行禮,恭敬地說道:“大人早就交代了,如是夜公子到了,直接進去見便是,無需稟報。”
夜青也不再客氣,冷著臉邁步走入府內。
一入府門便是內院,院內頗為空曠,甚至還有幾處雜草,夜晚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房屋數間,卻是漆黑一片,唯有一間有著些許燈火,在這漫漫黑夜中孤獨地閃爍著。
夜青推門而入,一股書券黴腐之氣迎麵而來,奇怪的是這書券氣中竟還帶了一些淡淡的血腥味。
雖然早已有所準備,夜青卻還是下意識地皺了一下鼻子。
放眼望去,最顯眼的便是四個巨大書架,書架上滿滿地全是書籍。
一張卷案上,堆滿了案宗,一盞油燈跳動,燈下一青須中年人正在埋頭看著手中案卷,聚精會神。
中年人一身老舊的官服樸實無華,卻也彰顯了他的身份。
此人姓侯名旭字儒生。
這侯旭確是一個真正的飽學儒雅之士,曾中過榜眼,現更是在刑部任職,乃是主掌刑法的侍郎,官居三品。
誰能想到如此一位看似文弱的書生,卻會是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國家重臣,那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正是我們的侯大人從那刑部大牢帶出來的。
房門被打開,一陣夜風穿堂而過,那青須中年人不禁緊了緊衣領,雖然隻是秋天,確是入深秋,夜裏已有一些寒意了。
“把門關上,你來了,隨便坐吧。”一聲嚴肅而又儒雅的聲音傳來。
夜青一言未發,也不客氣,直接坐在那人對麵。
侯旭:“你這傷?”
夜青:“是誰?”
夜青答非所問,侯旭也不介意。
他自然明白夜青此來的目的,他理解此刻的夜青的心情,此刻的他還能和自己說話,那還是因為自己與他的多年交情。
他可知道自己這位老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