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元節(1 / 2)

回到家時,街角的更鼓已響到了戌時,李瑾實在太累了沒有精力再去顧及心中的悲哀和屈辱,像一個空麻袋似的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去了。

她在奶媽的呼喚聲中醒來時覺得身子鬆鬆的沉沉的後腦勺也墜了鉛似的疼。

“我不是說了嘛!不吃早飯!不吃早飯!”李瑾回道,口氣充滿了厭煩。

“我的天呐!哪來的早飯?已經快到晌午了!你還迷著呢?你的聲音怎麼回事?得風寒了吧?我昨天怎麼跟你說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說一萬遍你也不會聽!別動,我試試你發燒沒有”奶媽嘮嘮叨叨的把手放在了李瑾的腦袋上。

“晌午了?鶯時不是剛喊過我吃早飯嗎?”李瑾不解的問。

“小姐,我那是早晨喊得你”鶯時回道,她拿著抹布正在擦屋角的黃花梨花盆架。

感覺隻是一瞬間怎麼一上午就過去了呢?李瑾的腦中一團漿糊理不出頭緒,便不耐煩在糾結時間的問題。

“喊我做什麼?”她沒好氣的問道。

“曾家和趙家的少爺來了,哎呦,這麼燙!”奶媽轉過臉去大著嗓門喊道“鶯時,你去請大夫”她好像沒法小聲說話,一開口就是大嗓門,鶯時離她隻有幾步遠,被她突然的召喚驚了一下。

“讓他兩進來吧”李瑾道。

不一會兒門口就傳來了曾修能和趙遠的腳步聲和精力充沛的交談聲,兩個少年像一陣風似的走進了內室,曾修能穿著一件米白色帶墨綠色鑲邊的直裾外麵披著件米白色大氅,趙遠穿了件藏青色直裾領口漏出雪白的內襯,外麵披著件黑色大氅印著圓形的降龍伏虎暗紋,玉冠在陽光下溫潤清透,腰上佩劍頂端裝飾的銅皮反著渾厚的暗光,及膝長的小牛皮靴柔軟舒適,在勁力十足的少年腳下也隻發出輕微的響聲。

“阿瑾,你現在出去準會嚇一跳,長安城簡直變了個樣子,芙蓉橋頭紮了個大燈輪,纏滿了五顏六色的錦緞,燈輪上懸掛了成千上萬的花燈,每一個都是頂精巧的,燈輪下藝人們都在載歌載舞,有跑旱船的,走繩索的,舞馬鬥雞的還有摔跤相撲的,剛才在平康坊門口還遇到了莊家兄妹,兩個人都收拾的齊齊整整,莊穆顏那一身行頭我看至少值五十萬錢”曾修能眉飛色舞的說道。

“阿瑾,你這是怎麼了?我沒看錯把?你居然還躺在床上!每次聚會你都是最積極的,剛才我還在跟曾修能打賭說一進門準能看見個下凡的觀音,為了你我又輸了匹五花馬!”趙遠道。

“抱歉,少爺們,她哪也去不了!”奶媽大著嗓門道,但語氣裏卻絲毫沒有抱歉的味道,感覺就是玉皇大帝來了她也不準備放李瑾出去。

“得了吧奶媽,你不是認真的吧?收起你的家教吧!今天可是上元節,我們早就約好了,對吧阿瑾?”趙遠把目光從奶媽移到了李瑾,幸災樂禍的等著看她如何反擊奶媽,他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都比李瑾缺席上元節概率大一些。

“真的,我病了,燒的厲害”李瑾道,口氣有些有氣無力,曾經無論如何都要參加的上元節此時對她竟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天呐,我們太失禮了,你看她臉色多憔悴,我們居然都沒注意到還在興高采烈的說什麼上元節,真是太不體貼了,一定特別難受吧?可憐的阿瑾”曾修能拉過一個凳子坐到了李瑾床邊。

“都怪她不聽我的話,大冷天的坐在閣樓上吹風,得了風寒”奶媽道。

“別怪她,都是我們的錯”曾修能道。

這時仆人領著大夫進來了,這大夫名叫楊半癡在朱雀大街頗有名氣,他的名氣一半是來自醫術高明另一半是因為脾氣古怪,他向富人收取很高的診金跟窮人收的卻很少甚至不收,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出去雲遊了,誰也不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