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三十四年。
兩年過去,十七歲的元非已經成年,他這幾年勤練武藝使得身量十分了得,看上去著實是玉樹臨風、翩若驚鴻。向元非提親的人越來越多,其中已經包括了不少王公大臣的大家閨秀,但這一年以來,元非還是不為所動。因為他的主要任務目前隻有一個:振鷺會。
始皇帝賜字後,胡亥在鹹陽郊區找了一個宅子,大門高掛“振鷺”二字金匾。因為有了專門的活動場所,又有了皇帝的敕令和經費資助,振鷺會便自然而然有了常設的機構,稱為“振鷺社”。
振鷺社的社長自然就是元非,而他身邊就聚集了一批以他馬首是瞻的讀書人,像那天發言的王首、目濂、郭岱、萬子卉等都是元非的左右手,李玘與蒙止雖然論才學遠遠不及王首等人,但他倆地位特殊,對振鷺會又有很大的功績和熱情,因此也是振鷺會中的話事人。
元非為這些人分了工,王首負責日常事務管理,萬子卉和郭岱負責各地年輕才子們的聯絡和接待,目濂負責振鷺會討論文集的整理,李玘負責所有財政事務,蒙止還是負責保證振鷺社的安全。
同時,在趙高的刻意安排下,有一些親二十八皇子的尖子還被安排入朝為官,這就使得振鷺社不僅僅成為年輕人的學術旗幟,還成為他們從政的捷徑。
所以,每天自各地來振鷺社拜訪和要求加入振鷺社的人絡繹不絕,元非和王首、郭岱等人商量下來,隻好定下規矩:各地才子隻能憑元非親筆簽出的邀請函參加每月十五的振鷺會,而振鷺社則隻於振鷺會上招新,每次限十人,經所有振鷺會高層同意才可以入社。
其實這些新成員並沒有任何事情可做,但隻有成為振鷺社成員,才可能將自己的文章納入振鷺社每月的文集當中以呈聖聽。
一時間,大秦全國的才子皆以能夠受邀參加振鷺會為榮,若是有人被看中加入了振鷺社,那榮耀簡直堪比當上一縣之長,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笑的是,市麵上竟然出現了仿冒的振鷺會邀請函。一次一個人被發現持假的邀請函來參加振鷺會,蒙止本欲將他趕出門去,可元非見那人目光炯炯,氣度不凡,就讓蒙止留住了他。結果那人在會上一鳴驚人,最後還成了振鷺社的成員。
後來,元非專門寫了一篇《過己書》,稱自己目光短淺,不能識盡天下有識之士,因振鷺之盛名,差點誤了人家的前途。並建議天下的才子不要僅僅把目光盯在振鷺社上,而應該用正常的渠道,通過向當地長官自薦而步入仕途。
李斯和胡亥雖然各有各的心思,對振鷺社卻都是樂見其成。奇怪的是,皇長子扶蘇明知胡亥站在振鷺社的背後,卻完全沒有跡象要進行任何幹涉,而且在朝廷上還多次誇獎元非和他的振鷺社。
就這樣,在三方勢力都支持的前提下,振鷺社風風火火地發展起來。
在這段時間裏,元非的生活還發生了一個變化:三個月前,李玘帶回來一個人——失蹤了將近五年的夏寧熹!
原來夏寧熹回到鹹陽就被李玘遇上,李玘與夏寧熹長聊了一次,征得了她的同意後,來找元非勸道:“我知道前兩年你不願娶妻生子那是因為年紀小,這兩年則是不想讓自己卷入朝廷任何一派的鬥爭中去。可是現在你已經成人,難道一輩子不娶妻麼?玉皇大帝還有王母娘娘呢,你就一個人過一輩子麼?”
這時的李玘年僅十九,已有兩房妾室,兩個兒子了。他與元非七年相交,一同讀書,一同嬉戲,一同練武,一同辦振鷺會,已是生死之交,自然也希望元非能夠琴瑟和鳴,有一段美滿的姻緣。
李玘說完這番話就關了門出去,留了元非與夏寧熹單獨呆在屋內。這個屋子是整個振鷺社最僻靜的一間屋子,每個月元非大概總有十天要住在這裏。
元非心裏知道李玘是關心自己,奈何除了兩年前與繹升公主之間的一點曖昧以外,他還真沒對任何人動過心,也不知道究竟人世間的情愛究竟是什麼感覺。這時與夏寧熹單獨相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夏寧熹。
孰知夏寧熹也在裝作不經意地看著他,見他望過來,頭一偏,臉紅到了耳根。
雖然當年元非解開“天機雀”時,夏寧熹並不願意嫁給元非,但她也知道師命難違,其實心裏已經把元非視為未來的夫君了。隻是心中隱隱覺得,總要等他長大一點才好吧。
因此雖然她人不在鹹陽,卻一直關注著任何關於元非的事情。五年過去,他做了什麼她都知道,慢慢地對他也有了欽佩之情,因此決定回到鹹陽來嫁人了。
元非見夏寧熹的模樣,知道她對自己已經動了情。歎道:“夏姑娘,你若是不嫌棄,在這裏住下吧。我,我需要想一想。”
夏寧熹本以為元非會跟她談成親的事情,聞此言心頭不禁一呆,想道:他竟然不願娶我……那我還呆在這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