顱骨內是腦幹、間腦、小腦、端腦。不對,顱骨裏麵現在全是漿糊。視覺神經竟然還在起作用,真是神奇。後腦處一陣冰涼,看樣子是流了點紅色的東西出來,我睜開眼睛想要站起來,卻感覺肩膀上托著的那玩意好像有幾百斤重,最終還是放棄。就這樣躺在地上,感覺地上很冰涼,在視線所及的地方,還有很多金屬的碎屑,當然,在我意料之中的還有很多隻腳,那一雙,穿著皮鞋的,離我最近。盡管我沒見過也看不到他,但我已經知道,這就是那個漩渦的中心——崔俊英。
大概是看我醒了,他走了過來,然後蹲下身,我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臉,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又是美男子一名,隻是眉宇間透露著一股淩厲的狠辣。他用輕柔的不帶感情色彩的聲音開了口:“薑錫俊,父親是H國化工龍頭企業掌舵人,這家薑氏會社在世界五百強排名第57位。你知道嗎?薑錫俊他是唯一繼承人,和這樣的人一起死你應該覺得很榮幸才對,所以那天你為什麼要救他呢?“他的語速很慢,是我喜歡的調調。但是他接下來的動作我不太喜歡。毫無征兆的抬腳,然後那雙華麗的皮鞋就重重的落在了我的左手上,大腦已經沒什麼位置容納這股疼痛了,它刺進喉嚨,一下子擠滿了胸腔。
這還不夠,緊接著的是碾壓,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手骨直接與地麵摩擦的聲音,這聲音一直響,有些像一首歌,至於是什麼歌我一時想不起來,於是我強迫自己一直想一直想。突然間很懊惱自己怎麼不是那種開了豬腳光環的角色,什麼武力值問號,什麼智力值問號,什麼忍耐值問號。現實是冰冷且殘酷的,我完全沒有反抗的力氣,除了大聲嚎叫沒有其他的事可做,到最後,甚至連哀嚎的聲音都發不出。這個在帝國上層生活了太久的人毫無疑問是個變·態,他的腳就那樣緩慢但是有力的碾動著,直到我再次暈厥,在暈厥的前一秒,我看見血和地麵上的灰塵混合在一起,顏色變得更加暗淡,我的眼前隻剩下血紅一片。想來,我的左手還真是命運多舛,舊傷未好,新傷已添。
事情果然是在按照我的計劃進行,隻不過,剛剛的那一灘血,好像是個意外……
從知道自己沒辦法逃避這個麻煩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好了當一個誘餌的準備,事實除了當一個誘餌我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能耐。那天在病房裏對於我的方案薑錫俊是極力反對的,他反對的理由也很令我驚奇,竟然隻是擔心我的安危。不管他是真的擔心還是假的擔心,至少在那一刻我的胸腔裏有一星火苗被點燃,溫暖著其它器官。這也更讓我下定決心要執行誘餌計劃,所以我的態度也很強硬,強硬到不可置疑。我實在是太討厭這種被麻煩盯上的感覺了,而且這麻煩還帶著點血腥味,與其被動的承受,不如主動的伸出脖子讓他砍一刀,然後反擊!徹底的一勞永逸。
在從香港回來的第二天清晨,我所收到的那份禮物,便是這次計劃的關鍵——定位器。苟延殘喘的崔氏會社要想起死回生,關鍵點就在於薑錫俊身上,可惜自從上次行動失敗後,薑錫俊身邊不僅多了兩個難纏的人物,同時他本人也是近乎閉門不出,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而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我,一個以薑錫俊的本性絕不會坐視不理的我。那麼崔俊英不對我下手的幾率幾乎為零。所以我就幹脆點,將自己拋出去作為誘餌,在這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隻要不死就好了,我這樣的小人物無法祈求更多,不死就行了。
在寂靜的可怕的深夜裏,在無人的小巷中,一悶棍將我打倒,然後把我拖到一個隱蔽的廢棄工廠,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以此來要挾薑錫俊獨身前來,然後再借薑錫俊逼薑氏的妥協。在崔俊英眼裏,這一環又一環扣起來是多麼直接,快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確實十分簡單。在漢南路將目標綁上車了以後,三輛起亞先是一起上了高架,然後就是謹慎的繞路,到最後更是三輛車分散開來朝不同的方向駛去,這其中目標所在的車輛則是向著約定好的廢棄工廠而去,坐在車裏的人臉上都滿是自信的冷笑。
他們料定不會有人跟上,卻不知他們的地點早已經完全暴露了。由東勳帶領的十幾個地下拳手通過定位器已經到達了廢棄工廠的附近,他們在等,等那一輛起亞的到來。事實上薑錫俊給他們的指令是知道地點了以後立即進去救人,但是東勳自作主張沒有按照薑錫俊的話做,因為他不敢!裏麵的那個劉承宇怎麼樣無所謂,但錫俊hiong還在對方手上,絕對不能出事,必須得先救下錫俊hiong才行,東勳捏了捏拳頭,目光望向通往廢棄工廠道路的盡頭,準備伺機而動。“來了!”隨著一聲低喝,所有人俯低身子。有一輛起亞極速朝這邊駛來。“錫俊hiong下車的一瞬間我們就衝上去,絕對不能讓他受傷明白嗎?”東勳身後的一群人會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