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夜之間(1 / 3)

小狗被困在店鋪二樓矮小的儲物間兼套房裏,出不去又打不開冰箱,幾天沒吃的,餓得急了,便啃主人的屍體。

一樓隻有掛出來的樣品。既然動手拿衣服,總要多取幾件存貨備著換洗。上了狹窄的樓梯,開門的是錢旭,當頭兩槍搞定了那個喪屍。柳磊隨後在旁,眼角瞄見旁邊低處有條黑影掠過來,本能地撲倒戰友,結果背上被抓了。

這還虧得那小狗隻是奪門而出,無心攻擊軍人。孫誌高跟周輝花了兩打子彈才搞定它,發現血是紅的。但這小狗渾身潰爛,又醜又發臭,從表麵看,跟喪屍差不多了。

夏曉雪陪那女孩吃了晚飯,將陳浩拿來的藥品都交給她,才與她說要去看個傷員,而且今晚不睡這邊。

羅芳低著頭接了藥:“那個人……喜歡你?”

夏曉雪一聳肩:“算是吧。”確切而言,柳磊是剛好值完夜班休息,閑極無聊黏上了,然後當著這麼多戰友的麵,開弓沒有回頭箭。

羅芳捏緊了藥,緊得手指泛白:“是不是……因為我?”

夏曉雪搖搖頭:“不是。”

羅芳豁然抬頭:“我都聽見了!”

“瓦罐不離井邊碎,將軍難免陣上亡。生死由天,怎麼能說是因為你。”夏曉雪還是同一個回答,說著蘸水寫了名字,“我叫夏曉雪,你呢?”

“羅芳。”

夏曉雪一點頭:“羅芳。你放心,這些當兵的是正規軍。”而後又將她所知道的大本營與幸存者的情況簡明扼要地說了一說,主要是點出國家機器還在運作,秩序依舊存在——這也是陳浩他們能讓人安心信賴的原因。失去了信念信心,再剛強的軍人也會墮落。但隻要人民在,國家在,希望在,他們就是最可靠的。

羅芳垂下眼,擺弄著藥盒子:“你說,現在判了刑,還有監獄嗎?”

“不知道。”

“你……你這麼好看……”

夏曉雪看向羅芳:“你想問我碰沒碰到過雜種?”

“……嗯。”

“碰到過。”

“那……”

“你想問那些人怎麼樣了?”

“嗯。你會武術。”

“那幫人,我也不清楚他們一開始有幾個。反正好幾個男人,三個女人。因為屍化的關係,我撞上的時候,隻剩男的三個,女的兩個。幹了一架,殺了兩個男的。剩下那個男的是主犯。那倆女人告訴我,原本還有一個是十歲上下的小女孩,小學五年級。所以我綁了那狗雜種,塞了他的嘴,砸了他兩個茶葉蛋,然後一刀一刀片了他的油條。他在地上整整扭了兩個小時,終於死掉了。”

“……”

“然後我把他的頭割下來,祭了那小孩,也免得他屍化。”

“…………”

“這故事不大適合睡前聽。”夏曉雪在包裏掏了掏,找出一本巴掌大的《機器貓》漫畫,“給。”

“謝謝。謝謝你。那個……那兩個女人呢?”

“一個在路上沒了。一個今天早上突然屍化了。”

“也是今天早上……”

“怎麼?”

“本來不止我一個。”

“活下來就是勝利。”

“……嗯!”

“我過去了。有事找我。”

“好。”

……

柳磊住的房間也幹淨得很,不比指給兩個女人的那一間差。

病號嘛,優先待遇。

柳磊趴在裏側的床上合眼假寐。傷口已經清理過了,抗生素也打過了。但事實上這些都不是關鍵,種種措施,安慰作用遠大於藥理作用。

錢旭眼睛又紅又腫,抱著槍坐在靠窗的床沿,守著柳磊——守著很可能屍化的傷者並不是一個美差,你必須在異變發生的當時扣動扳機。朝曾經的戰友,朝如今的活屍。

夏曉雪是背著包攬著長槍抱著一卷被子枕頭進去的,進去就把被子枕頭往地上一拋,又擱了包倚了槍,一邊跟錢旭道:“委屈你啦。”

錢旭一點頭,挪到地上去了。

柳磊聽見說話聲,睜開眼一瞧,正好看到夏曉雪倒在床上試了試鋪子,好像還挺滿意;而錢旭轉移陣地睡地鋪去了!柳磊哢吧了一下眼,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來。

夏曉雪看見柳磊有動靜,拖了被子一倚床頭:“飯吃了沒?”

“吃了。”

夏曉雪點點頭:“那好好睡一覺。”

“我知道。”

“你信教嗎?信的話,禱告一下會好得多。“

“誰說的?!”

他這話說得很衝,而夏曉雪更硬,一挑眉:“我說的!”

“你是神仙啊!”

“不是,可我親身經驗!”見得多了!

“……你也給抓傷過?”

“是啊。”抓傷多了去了,不過不是被喪屍。

“在哪啊!”柳磊不大相信,“給我瞧瞧!”

夏曉雪拍了一下自己右大腿根外側:“這兒。你想看?”

柳磊怔了一下,轉而一想自己未必瞧得見明天的太陽,這就豁出去了:“對!沒錯!”

夏曉雪下床抄起床頭櫃上的杯子、躥過去重重敲了一記柳磊後腦勺:“想得美!”

這才像是夏曉雪!

本來我行我素的人一下子對你特別優待,隻能說明你死到臨頭了!所以人家憐憫你、遷就你!

柳磊眼下最怕收到憐憫,故而他挨了一記反而舒服了,摸著後腦勺趴在那兒,說話也輕鬆多了、隨便多了,還無賴多了:“今天不給看,明天給也看不到了!”這是柳磊心底裏最大的擔憂與恐懼。之前他與戰友們都小心翼翼不敢提,眼下對著夏曉雪,卻反而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