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蕃禺已有半月,路途還算順暢,一行車馬已過武陵郡進入荊州一帶。
荊州地區三麵環山,隻有南部敞開,形成一個不完整的盆地,其間重巒疊嶂連綿不絕,山中氣候溫熱潮濕,草木植株高大茂盛,遮天蔽日,山中毒蛇猛獸隨處可見,若無附近村民帶領,想要穿越這裏幾不可能。
原本打算走州郡繞行至南陽,但是太後壽誕臨近,若在拖延下去隻怕壽誕之前是不可能了。本來護送‘公主’也不必過於著急,隻是‘綠腰’心急火燎的催著趕路,一定要在太後壽誕之前趕到。綏可與蘇睦揚隻好商定走山路去南陽。
聽說‘蘇鴻臚’要改走山道,荊州府令很應景的為他們找了一個妥貼的向導。
一大早這人便趕來見蘇睦揚,此人是個精悍瘦削的男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皮膚微黑,五官明朗,劍眉星眸,中等身量,穿一件灰黑色粗布衣,可體的剪裁越發讓他顯得瘦削,上衣袖口和下衣褲口緊匝,腳上穿著一雙軟皮靴,靴口緊緊的卡住褲腳。肩上背著一個極大的蛇皮口袋,腰間藤條般的緊緊纏著一條布搭,布搭上數個口袋都裝得鼓鼓囊囊的,確是一副山林行軍的架式。
詢問他行程,他恭敬的答著,木然的臉上幾乎沒有表情,回答問題言簡意賅,很少有多餘的話語和手勢。蘇睦揚倒也滿意,聽他言談,對這一帶地形頗為熟悉,人又寡言少語,想必此行他是個頗佳的幫手。
就這樣,一行人在那個向導的引導下轉入山林繼續行程。
走山路,蘇睦揚不是沒有擔心的。雖是帶了幾十侍衛,但在這茂林之中,地形險惡,環境生疏,若真遇到山匪,他和綏可二人勉強可以逃脫,若想帶著幾個女眷一起離開怕是不易。再說那些女眷,似乎已經受不住連日的顛簸,‘綠腰’最是嚴重,一路上嘔吐不止,叫苦不迭,洛言也沒了往日的精神,安安靜靜的呆在車內。
蘇睦揚轉頭看看身旁馭馬前行的綏可,他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臉色也紅潤光澤起來。這麼深的傷口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致命的,然而綏可卻硬生生的挺了過來,不得不佩服他強壯的體格。也許長年的沙場生活已使他的身體適應了刀劍的傷害,才能令他如此輕鬆的闖過這次劫難。
“蘇大人,前麵就到‘月照山’了,我們今晚就在‘月照山’腳紮營吧?”向導正色對蘇睦揚說道。
蘇睦揚坐在馬上,抬首看看前麵那座山,微眯著眼睛問道:“月照山,好名字,因何而得?”
向導邊走邊解釋道:“這山東麵背脊高聳,西麵腹地凹陷,站與山巔向下看去宛如一輪彎月垂立在地麵上。此山更是由於它的形狀和地勢呈月牙狀,使得西麵腹地潮濕濃霧,極難見到陽光。但是此山卻是個觀月的好去處,每到亥時月亮掛在山巔,明亮清晰,如若人在巔上真如月在身側,觸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