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顏還來不及看清對方那張冷臉上的表情,就被男人拽著肩膀拖進了總監室。
當她一屁股跌進沙發時,縛在肩上的力道突然撤去了,不過,並未給她開口的機會,陸天皓先發製人,而且口吻相當不善:“我不管你知道了什麼,總之唐思思的事情你以後少打聽。”
自從兩人有了那層親密關係後,程顏已經有段時日沒見過他此般冷峻的模樣了,如果不是眼下男人翻臉的速度堪比火箭升天,她險些忘記姓陸的終究性情寡淡。
在這令人吃不消的對峙裏,程顏當下有了計較,她挑釁般笑起來:“我根本不需要打聽什麼,也不管你和方劍齊到底有任何恩怨,總之我心裏清楚得很,你利用唐思思來調查我!”
話音落下,陸天皓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但隻是一刹那而已,隨後那抹僵硬就被料峭掩蓋,他隻是抿著唇,沒吭聲。
他心虛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顏索性心下一橫,大大方方地仰視著他的眼睛。而這一看,她立馬發現自己腦補錯了,因為她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他此時的模樣——有恃無恐。
稍一控製不住,她的語調愈加犀利幾分:“你不認為你的行為很卑鄙嗎?!”
不料,陸天皓並未因她不留情麵的指摘而動怒,他的目光在程顏抬起來對峙的臉上停留一瞬,繼而回敬她個同樣譏誚的笑容:“如果說卑鄙,應該是方劍齊略勝一籌。”
假若忽略掉他笑裏藏著的寒冽,程顏不否認他所言不虛,但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他唇角那尾冷硬的弧度上。
短暫的停頓,陸天皓似乎重新整理了情緒,他略一俯身,就勾起了程顏的下巴。在兩人相隔不到一厘米的距離裏,他深凝著她的眼睛,不疾不徐地問:“你難道從來沒有擔心過我會被方劍齊扳倒?”
程顏的麵色應聲一凜。
也許是由於對方眼裏的戾氣太犀利,幾欲射穿她的瞳孔,又因她分明看見他眼底那絲被強壓下的悲涼,以至於程顏覺得整個人都被他震懾住了,心口也心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
她動了動嘴唇,喉嚨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時發不出聲。
關心則亂,她確實應了這個詞。
的確,若不是陸天皓懂得未雨綢繆,說不定他早被方劍齊置於死地了,這樣一想,程顏不由覺得唐思思的事兒沒有那麼嚴重了。
可她嘴巴上仍負氣地頂撞:“如果不是因為方曉恩喜歡你,她哥也不至於那麼討厭你,你這是咎由自取。”
“你又吃什麼醋了?”對於她那副既複雜又糾結的表情,陸天皓似乎已欣賞足夠,他驀然收斂了眼刀,似笑非笑地說:“和方曉恩沒關係。”
不給她忖度的機會,他換上副略帶哀怨的語氣:“你有空琢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如多替我想想。你不覺得你太不關心我了?”
男人突然有所緩和的態度,外加一句不太符合他氣場的反問,令程顏再次被噎得啞口無言。她不禁奇怪,這話聽起來怎麼反倒顯得是她有些涼薄了?
念隨心動,她稀裏糊塗地認為陸天皓言之有理,一直緊繃的神色隨之稍稍褪去了些。
而就在她分神的一片刻,捏住她下巴的那隻手陡然加重了力道,同時有炙熱的氣息覆到她的唇上……陸天皓忽地縮減了兩人之間的毫厘之差,輕而易舉地將女人壓倒進沙發裏。
突如其來的曖昧姿勢,以及來勢洶洶的男性荷爾蒙味道,嚇了程顏一跳。不過,這一驚,倒是將她混亂不堪的思緒一下子拽回了現實。
而現實就是——
上一秒的激烈對峙就這樣結束了?
以及,陸天皓竟然準備在辦公室裏和她玩親親?
程顏不由瞪圓杏眼,壓著聲線嗚咽:“這裏不行……”
“噓,別出聲。”
某個午後,暖日當頭。
可紅木桌案後的男人卻令程顏無端地生出一絲冷意。
“你覺得經典廣告公司的收購案,陸天皓有幾成勝算?”厚重而低沉的男聲。
“百分之百。”程顏站得筆杆條直,毫不掩飾臉上的篤定。
“哦?”中年男人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嘴角漾出鄙夷的輕笑,但那雙鷹目中卻是一點笑意也沒有:“如果我一定要這個案子失敗呢?”
程顏暗暗心驚,狠戾如此人,素來說到做到。
“方總,您這句話恐怕不是疑問句吧。”
“那要看你的價值有多大了。”
“抱歉,我聽不懂。”
方劍齊對這個女人的裝傻充愣並不在意,他輕敲著桌角,一語中的:“你把收購案的企劃書給我一份,我要知道陸天皓開出的收購價格和方案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