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這下可壞了,她要跑回家,我怎麼辦?雖然我比以前硬實多了,但還不足以自己回到家裏。
我在想能不能有一輛往我家方向拐去的車,趁它轉彎速度慢下來的時候,跳上去,讓它搭我一段路也行。可是,偏偏沒有一輛這樣的車。
有人往我家那邊走也行啊,我跳到那人身上,隻要拐過這段無路燈的路,那邊明晃晃的,我想會好些,機會會多些。
但,正因為沒有路燈,所以連個人影也看不到。
我幾乎是絕望了。
這可怎麼辦?還是對躺在人行道上這個抽風小子下下功夫吧。
他同夥往我家那個方向跑,他家也有可能是那個方向,想法兒先把他弄醒了,他往家裏走,不就能把我帶走了嗎?
想到這裏,我就躥到那倒地小夥子的身旁,想了想,還是跳進他的耳廓裏,我想我說些什麼話才能把他喚醒,不至於嚇到他,並對治療他有一定作用呢?
我想了半天,想到他是由於驚嚇引起的抽風,隻有穩定他的情緒,恢複他精神常態,才能對他恢複有一定作用,說點啥呢?
想不起來說啥,唱一首歌吧,唱東北《搖籃曲》。
一聽《搖藍曲》就想睡,說明它對鎮定情緒很有作用,我就哼起了《搖籃曲》。
可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才覺得我哼的有問題,聲音太小,不足以讓他聽到;聲音大了,又不象《搖籃曲》。再說,大聲喊著,保不準又嚇他一下,這聲音不好控製。
這是世界發聲史上的一道難題。
我醞釀了好一會兒,重新起了個調兒,才用中檔的音量把《搖籃曲》唱了出來。
果然有作用!小子擺了一下頭,伸出手來捂耳朵。我知道他一捂耳朵,我唱的聲音會擴得更大一些,就放小了音量來唱。
這小子聽了一會兒,大約有平常聽音樂的習慣,給他創造了一種常態環境,他慢慢地恢複了……
他坐了起來,晃晃頭,精神精神,手撐著地爬了起來,往我家相反的方向走去——通往嚴律己家的那個方向!
老天!他這不是越帶我走,離我家越遠嗎?這可如何是好?!
跳出來吧,不見得有任何起色,還是跟他走吧,如果真要路過嚴律己的家,實在不行,就隻好麻煩一下嚴律己了,讓他把我送回家,不然,咋整?
我隻好摟著他耳廓的一根汗毛,象個傻逼樣的坐在那裏大唱著《搖籃曲》
這是首老曲子。他這麼大孩子不一定熟悉,所以,我大著聲唱,非常容易跑調兒,但他不一定能聽出來。
到現在我才理解,我們班的老三為什麼總唱東北歌曲(包括二人轉),就是怕我們班南方同學聽出他唱歌跑調兒。
可下子把小崽子唬弄到嚴律己家拐彎處,那小子直走不拐彎,我真想喊兩句什麼,再嚇他一下子,我再跳出來,又一想,算了,他今天的行為隻夠懲罰他抽一次風的,再抽一次,有點兒過了。
我就放棄了,快速從他耳廓裏跳到他肩上,又跳到地上。
小子感覺出耳朵裏的“耳機”怎麼沒有——歌聲突然斷了?
還去耳朵裏按,沒按到東西,滿大襟劃拉,尋思耳塞耷拉在胸前呢。
這個傻小子!
我跳到嚴律己家院牆外的人行道上,一縱身跳到牆上,沿著院牆往院門處走。
剛走沒多遠,就聽到下邊有呼嚕聲,向下一看,有個人坐在牆基棱上,睡著了。
有樹葉擋著,看不清是什麼人,我就要走開,忽然覺得這呼嚕聲有點兒熟悉,就跳了下去,一看,你猜是誰?
是戚麗嫣!
這個傻大姐怎麼在這裏?剛才她分明是帶我走了,被拿刀的小子嚇的跟人家一塊跑了,這會兒怎麼在這兒?
一路上我跟著抽風小子往這邊走,也沒看到有人走過來呀,她從哪兒來的,她也成了鬼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