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顛來晃去的車裏,吳羽翻了個身。到底是夏天來了,以往來上夜班的時候都是天已經黑了,可現在都快七點了,天還是這麼亮。像往常一樣,沿海路上的大車還是一輛接著一輛,行人倒是不多見。望著車窗外不遠處的大海,波浪起伏,聽著耳邊的廣播,還真是挺愜意的。要不就先假寐會吧,不然一晚上的夜班可咋熬啊。
同車的幾個人倒是精神抖擻的在那討論著最近新聞上熱議的中非呼吸症,據說這種疾病病原到現在都沒查清楚,隻知道變異的厲害。
“要我說,這病最好就是杜絕在國門之外,凡是發燒的就隔離,這樣咱們不就安全了。”同車的胖子老劉一麵抓著腦勺,一麵跟車前的司機老時吹道。
“哪那麼容易知道誰有病誰沒病啊,新聞上也沒說這病發熱啊?”老時見車上有人說話也蠻高興的。要不然這一路全悶著不說話,多無聊。
聽著他們的討論,車上的氣氛也開始熱烈起來,一車人紛紛發表著自己的高見。仿佛自己才掌握了防治疾病的方向。
就知道瞎吹,有這時間補個覺才是正經事。吳羽照舊沒參與他們的話題,不過廣播倒是值得聽一聽。正想凝聚下精神,隻覺著車子突然降低起速度來。
“外麵咋回事啊,咋聚了那麼些人?”
聽到老時的話語,車上閑侃的幾個人也都朝車外望去。隻見前方聚集了好多人,不時的還有幾聲叫喊聲傳來。
“估摸就是出車禍了吧,沿海路上就是大車多,哪天不得出幾起,咱們快走吧,別耽誤了上班才是正經!”吳羽說道。
“好吧,這得聽班長的話啊!”老時邊回了句邊朝左側打了下方向盤。這路本來就沒多寬,這樣隻好岔到黃線上了,不過好在這會大部分車都停下看這大車禍,稍微壓點線也沒啥危險。
“啥班長啊,又不多發一分錢。”前排的老劉忍不住抱怨道。老劉也是一班長,跟吳羽同期進廠。不過跟吳羽這找不到對象的單身漢不一樣。早已娶妻生子的老劉壓力更大些,同樣抱怨牢騷也難免更多了點。
“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副駕駛上的張鵬笑道。這小子家裏父母有退休,能幫著還著房貸。沒這些壓力,人反倒更樂天自在些。
車內人閑聊著,車也從擁擠的車潮中鑽了出去,重回正軌向著不遠處的鋼廠駛去。一路上隻見不少車子停在一側,這是平常不多見的情況。不過接班時間太緊了,大家再有興致也不敢停車去圍觀一下。盡管這有違咱們國人愛看熱鬧的天性,但是沒辦法,誰讓大家趕著去掙毛毛呢。
到了廠裏,交完班。吳羽照例拿出他的大屏手機看起小說來。倒班人員就是這樣,沒啥事就這麼靠時間。真不知道以前沒手機可以打發時間的時候人們是怎麼過的。漫漫長夜對著幾個熟的不能再熟的工友,能有多少話可聊。
吳羽這樣玩著,手下的兩人可不行。張鵬拿著對講機,測溫槍下去巡檢去了。老劉也是班長,原來在另一個班組,結果為了坐車方便,調到這一組來。一貫積極的老劉今天難得的沒開始抄表,而是又把手機拿出來,看起新聞視頻來。
“有啥大新聞,連表都顧不得抄了。”吳羽感覺不尋常,忍不住問道。
“你不知道啊,新聞上剛剛說有個從外國旅遊回來的人染上中非呼吸症從隔離的醫院跑出來逃回老家了,他家可就在咱們南邊的連雲市呢。”
“那怕啥,連雲跟咱這雖然挨著,不到三十裏。可它都是另一個省的城市了,要傳也都是往南向它本省的兄弟城市傳,難倒還能倒著個向咱們市傳來?”吳羽忍不住腹誹到這老劉真是越來越事媽了。難道這就是婚後男人的通病,以前那大大咧咧啥事也不在乎的老劉哪去了。
“你懂啥,新聞上都說了,這綜合症越變異越奇怪。患者都跟著了魔似得,連醫護人員都害怕,要不然國家還能下那麼大力氣來隔離他。”老劉一麵說著一麵開始抄起表來。這家夥倒是工作悠閑兩不誤。
兩人正閑扯著天,隻聽外麵走廊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聽著來人不少,不會是來了查崗的人吧,這可還沒到後半夜呢。老劉嚇得連忙把手機揣兜裏,吳羽也把手機往前一推,拿起鼠標裝作專心一致的調工況了。畢竟咱雖然不怕領導,但是也得給他們麵子啊。尊重領導,領導才能給咱好顏色,這才不耽誤咱掙每月那可憐的那幾張票子。
沒等兩人收拾完,屋外的幾人就已經闖進屋來。
“不好了,外麵全亂套了。”吳羽一看進屋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接走下班人員的老時,身後還跟著下班的幾個工友。
“怎麼了,你們不都下班走了嗎,這才多大會工夫,咋跑回來了?”老劉邊說邊站起來向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