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1 / 3)

我並沒有主動去找莫北辰提分手,相反,我害怕他來找我,害怕他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告訴我。古影涵和我決裂以後,除了銘加,我的世界裏好像隻剩下莫北辰了,我不想失去他。在學校裏,莫北辰已經漸漸和我疏遠。他在學校裏拉著趙水玲的手,好像在向全世界宣布他將我甩了,同時他也將古影涵甩了。

最終,我還是忍不住去找他了。我找到莫北辰的時候,他和趙水玲正在校門外的一家漢堡店裏吃漢堡,看到我推門進來,他們兩人一起轉頭看向了我。

我像個憤怒而悲傷的小醜,站在他們桌子旁,哽咽著問莫北辰:“你曾經跟我說的那些話不會是騙我的吧?”

莫北辰逃避我目光的一瞬間,我能感覺得出他還是在乎我的。但是回答我的不是莫北辰,而是趙水玲,她站起來說:“紫韻,在音像店裏碰到你的時候,我都已經提醒你了,可是你自己沒有覺察到,這一點你就不要怪莫北辰了。其實感情這玩意就是用來玩的,現在他喜歡的是我不是你,大家玩玩而已,何必當真。”

我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看著身邊的莫北辰問:“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你不想說話的話,可以點頭或者搖頭。”

莫北辰用力地點了點頭。

轉過身,我壓抑不住心裏的悲傷,哽咽著跑了起來。灰蒙蒙的天空下著絲絲小雨。雨水落在我的臉上,我分不清哪裏是淚水,哪裏是雨水。在我的生命中,或許這是唯一的一次心痛到滴血。我在雨中拚命地跑著,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跑到了哪裏。雨越下越大,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體力也越來越不支,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交通信號燈不斷變換著顏色,我的眼中早已沒有了半點色彩。或許隻有奔跑才能將我腦海裏那塊有關莫北辰的記憶全部驅除。

耳邊突然傳來了刺耳的刹車聲,我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整個人好像輕輕地飄了起來。那一瞬間,我沒有感覺到疼痛,我甚至覺得自己在微笑了。

那是一次長長的飛翔,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我聽到路人的尖叫聲,我甚至還看到了一輛紅色奧迪車以及一個女人蒼白的臉。這樣也好,離開有時候雖然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但至少可以令人解脫,至少可以讓我在短時間內陷入無盡的黑夜,不必看到也不必想到他。

我聽到自己的身體跟地麵接觸時發出的撞擊聲,我聽見急促朝我這邊跑來的腳步聲,而我的眼皮就像是兩扇門一樣,轟隆一聲合上了,然後我的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盡的黑夜。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昏迷的這三天裏到底發生過什麼。

醫生說我跟死亡玩了一次賽跑,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沒有跑過死神的時候,我奇跡般地動了動嘴唇。醫生接連為我做了兩次手術。手術之後,我的心跳幾次都差點停下來,但是經過搶救,我的心髒又重新跳動起來。

能做的醫生都做了,接下來就是等待我自己蘇醒過來。

醫生還說,當時手術成功的幾率隻有五成,最後的結果隻能看我的生命力如何,如果我一直無法蘇醒,很可能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多年以後,通過莫北辰的陳述,我得知在我出事的當天晚上,古影涵第一時間給莫北辰打了電話,她說:“莫北辰,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無論你現在在做什麼,都要在二十九中的校門口等我。我在那裏等你半個小時,要是半個小時之內你到不了那裏的話,我就會去你們家。”說完,古影涵掛上了電話就出發了。

事實上,古影涵在二十九中門口等了莫北辰一個多小時,但是莫北辰一直沒有出現。古影涵等不到莫北辰就直接去了他家。古影涵在莫北辰家裏用力敲了很長時間的門,都沒有人開門,最後她在莫北辰家的房門上踹了兩腳。

也多虧莫北辰當時沒見古影涵,要不然那天莫北辰很有可能會躺在血泊中。因為那天古影涵出門的時候,順手將水果刀也帶上了,她想給莫北辰一點顏色看看,可是莫北辰在趕往二十九中的時候被另一個人截住了,這個人就是銘加。

從小到大,我很少見銘加打架,他那種弱不禁風的身子能跟誰打架呢?但是知道我出事的第一時間,他就去找莫北辰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正好在路上碰到了準備去赴約的莫北辰。銘加並沒有跟他打招呼,直接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就跟上了莫北辰,然後拍了拍莫北辰的肩膀,在莫北辰回頭的時候,銘加舉起磚頭砸了下去……

莫北辰的身體就那樣軟綿綿地倒下了,這一幕被路邊的行人看見,馬上就有人報了警。不久後,銘加被帶到了警察局裏,在警察局裏銘加一句話都沒有說。警察給銘加的處分是勞教十五天,賠償被害人的精神損失費以及被害人的醫療費。

學校的校長以及大小領導都來了,一同來的還有銘加的媽媽。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她氣得當場暈倒,她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莫北辰被銘加打得重度腦震蕩,要不是莫北辰因為家裏有錢,去了最好的醫院,做了最好的治療,他的後遺症會非常嚴重的。銘加會被怎樣處罰先不說,單是這昂貴的醫藥費,也是銘加這種貧困潦倒的家庭所不能承受的。

這件事情震驚了整個二十九中,在所有的人眼中,這樣的暴力事件根本不可能發生在銘加的身上。

或許是莫北辰良心發現,或許是他意識到了什麼,他一分錢都沒有要銘加賠償,還讓他那個有錢的爸爸去警察局將銘加保釋出來。

莫北辰好說話,不等於他的爸爸也好說話。走出警察局的時候,他的爸爸對銘加說:“小子,我不知道我兒子哪個地方得罪你了,他被你打成了這樣還要我保釋你,但這樣的事情我隻想看到這一次,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話,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給我小心點!”

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最著急的莫過於蘇羽默了,她將自己所有的積蓄拿了出來,而且還偷了她爸爸媽媽的存折,並將裏麵所有的錢都提了出來,拿著錢就去了警察局。銘加走出警察局的時候,校長對他的媽媽說:“帶回家去要好好地教育教育,確保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了。我們相信銘加的本質還是善良的,肯定有什麼事情迷了他的心智。”

見到銘加的媽媽在,蘇羽默簡單地跟銘加媽媽打個招呼之後,就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她對銘加說:“銘加,我知道你現在很需要錢,這是我的全部積蓄,還有我爸爸媽媽幾乎所有的財產,你將人家打成這個樣子,肯定要賠人家不少錢,這些差不多也夠用了。我知道當時你是一時衝動,我不怪你,希望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這些事情都是蘇羽默告訴我的,她愛銘加,所以她想讓我知道她為銘加做的一切。

在知道蘇羽默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銘加突然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因為還未到傷心處。或許那一瞬間,銘加才真真切切被蘇羽默打動了。這麼善良的的女孩,相信任何一個男子都會被她打動的。

見銘加泣不成聲,銘加的媽媽抹了把眼淚對蘇羽默說:“沒有想到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你這樣重情重義的女孩。你這些錢,銘加用不著了,他的事情,莫北辰的父母已經全部解決了。你將這些錢收好,回家交給你的父母吧,代我謝謝他們!還有,謝謝你,你是一個好女孩,銘加這輩子能結識你這樣的孩子,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

這件事情很快成了二十九中學生們口中談論最火爆的話題。這些古影涵也是心知肚明的。和以前相比,現在的古影涵應該算是比較冷靜的。要不是銘加提前遇到了莫北辰,可能現在被帶到警察局的人就是古影涵了。她都不敢想,要是當時是自己遇到莫北辰的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從前,古影涵一直對銘加有偏見,這件事情後,她開始對銘加刮目相看。至少銘加能為了自己的朋友,為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後來,古影涵跟銘加約好一起來醫院看我,當時我還尚未脫離危險期,一直都昏迷著。

守候在我病床旁邊的,是開那輛紅色奧迪將我撞倒的女司機。

後來我才知道她姓趙。趙阿姨把我送進醫院後,就一直陪在我的病床旁邊。

見古影涵和銘加進來,她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你們兩個是她的同學吧?具體事情我都跟警察說了,我的車也被扣到了交警隊。我現在去籌錢,你們兩個能幫我聯係到她的家人嗎?”

古影涵跟銘加四目相對,最後是古影涵開口說:“紫韻隻有一個姥姥,而且她姥姥病了,走路還不方便。她其他的親人,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好像她也從來沒有見過。她從小到大都是跟姥姥姥爺一起生活的。”

趙阿姨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然後,她抬起頭來看著古影涵和銘加說,“你們兩個在這裏替我看一會兒,我去取錢,我身上那些錢都花光了,要是再不交費,醫院就會停止給她治療的。”

說完這些,趙阿姨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又將自己的身份證,還有一大堆銀行卡放在古影涵和銘加的手中。

我是在全身劇烈的疼痛中醒來的,醒來就感覺我的嗓子像是要冒煙了。我嘴裏不停地喊著:“水,水,水……”當時是午夜十二點多,銘加跟古影涵都在空著的病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