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隻要一放鬆起來,永遠都像海貝肚子裏的蛔蟲。
閨蜜啊閨蜜啊,閨蜜就是彼此看穿腸肝肚肺的人。
陽沐望著她倆笑。不說話,笑著靜靜聽海貝緩慢的回憶,表情專注。
李好又忍不住插話:“難道真的像你所表現的那麼印象深刻?銘心刻骨啊,癡情鬼。”
海貝認真地點著頭:“是啊,一生中發生一回的事,就是難得忘記啊!那天他穿著那樣的白t恤,幹幹淨淨的領子,顯得特別有風度。我一看就喪失了抵抗力。”
“你根本就沒打算抵抗。”李好尖刻地說,“說得這麼文藝腔。”
隨後還沒等二人反應,她又歎著氣說:“浪漫啊浪漫啊,為什麼我就遇不上讓我喪失抵抗力的人呢?”
“唉”半天沒吭聲的陽沐長歎一聲,“浪漫都是你腦子裏臆想出來的東西。這世上哪有一見鍾情?明明是見色起意好不好?日久生情,也不過是權衡利弊,就連白頭到老,都隻是習慣使然罷了,罷了。”
其實就像徐誌摩說的,白t恤就是一片雲影,偶爾投映在海貝的波心,早早就飄走了。
隻是這一片雲突然給了海貝某種啟示,讓她擺脫原位,走向了未知。於是白t恤就像了某種意義上的另一片雲,會偶爾投入到她們周末生活的波心。
“死鬼,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說話啊!我剛在雲端上飄得好好的,被你就這樣帶到了南極,轉眼變成冰霜變成冰塊了!”李好一臉不屑地對陽沐噴著鼻子。
“你們說如果我真的有了男朋友,對老公是不是一種背叛?”海貝的眼珠仿佛雨後濕漉漉的藏著柔情一片。
“不要這樣想嘛。事情來了,就歡喜地迎接。再說一個女人一生怎麼可能隻愛一個男人呢?在這件事情上,你沒有錯。你要告訴自己,你是對的。如果你不辜負老公,那你就辜負了自己。人不能辜負自己呀。”李好故作深沉起來,“其實從我在行業混得還行起,就很多人暗地裏對我有非議,說我圓滑,說我世故。可是我隻知道一件事,如果我自己不保護自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會保護我,你們說是不是?”
“我要撕爛你的巧嘴!”
“好啊,來呀。”
“唉,我的天,我怎麼會碰上你這麼無恥的人啦,李好,你是一個無恥的人。陽沐,你說是不是?!”
這個被海貝稱為“無恥”的閨蜜,正笑眯眯地望著她,目光中滿是憐愛。是的,就算我們都是世上多餘的人,但至少我們對於彼此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
陽沐大笑地望著兩人搖頭,不言語,腦海裏飄出一朵雲,皮克斯動畫裏的那朵暴力雲。
我們也會遇見像暴力雲這樣的人,他們很特別,有點固執,與世界格格不入,卻偏偏引你牽掛想念。於是你闖進了他們的世界開始一場別樣的旅程,跌跌撞撞、遍體鱗傷,帶著七零八落的身體和略顯僵硬的幹笑卻又偏偏甘之如飴。
無論是友人還是愛人,如果途中沒有過狂風驟雨,隻能說明兩個彼此封閉的人攜手同進了一程而已,僅此而已。
黑暗侵入時,夜色如鐵,冰冷,堅硬,像一副盔甲套在身上。
從一扇打開的窗子吹進來的風,拳打腳踢地往她們三的身上招呼,弄得不遠處的風鈴驚叫著抖成一團。
不過,沒有人會在乎這些,因為酒早就像一柱溫熱的血從口腔流進她們的胃裏滲透進血液,進而,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