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了卻(一)
被圍之人共有倆人。一個妙齡尼姑,一個老年男子,其中妙齡尼姑竟是影子!
海秦惜別影子之時,從無想過會與影子有再見之日。如今乍見之下,頓覺世事滄桑,物是人非。
隻見影子安坐板凳之上,目光平視,神色怡然,身著緇衣,足穿芒鞋,右手執一雲帚,頭上已無青絲但未見戒印。
海秦雖從淩雪教主口中得知影子已然出家,但總歸不信,以為淩雪教主乃是有意誆騙自己,此刻親眼目睹,見到影子尼姑裝扮,方知影子削發之事為真,不由得雙目一陣眩暈,心中仿若有萬千毒蟲噬咬,幾欲一頭摔倒在地。
冷晶見海秦臉色忽變,站立不穩,急忙上前扶住海秦,關切言道:“秦哥,你怎麼了?”
此時,影子聽見冷晶之聲,扭過頭來,見是冷晶,不由驚叫一聲:“晶妹,你怎會在此?”言語中既有哀傷,也有欣喜。
冷晶聽見有人叫她,抬頭一看,見是影子,也是一聲驚呼:“啊?影子姐姐,你怎會在此?”
幾乎同時,影子看見冷晶相扶之海秦,見他雙目緊閉,麵無血色,顧不得回應冷晶之問,急道:“海大哥?他怎麼了?”說罷,作勢欲去攙扶海秦。
“別動,小心你的小命。”忽然,被圍那老年男子開口言道。
影子聽那老年男子威嚇之語,貌似十分忌憚於他,隻好收手,駐身不前,但雙目對海秦的關切之情卻不曾移開。
海秦昏死之際,隱約聽到冷晶與影子前後呼喚自己,慢慢睜開雙目,漸漸恢複了元氣。隻見他目光遊弋,最後落於影子身上。
冷晶與影子見海秦醒了過來,心下均是大安,長舒了一口氣。影子與海秦四目相對,不由心裏一顫,對視一霎之後,急忙將美目從海秦身上移走,顧盼左右,似要掩飾內心的不安。
這時,海秦方才發覺,影子背後站立的老年男子手持一根利針,緊緊指著影子的脖頸,那銀銀針似有半拃之長,寒光閃閃,顯是十分鋒利。
海秦心想,不怪影子不敢輕舉妄動,原來她早已被那男子挾持,隻是不知那男子與影子有何仇恨,竟要如此對她?猛地,海秦心裏又是一緊,哎呀!她為何會現身此處?她為何……
海秦心中疑竇頗多,一一於腦際間迅疾閃過,但他掛記影子安危,不容多想,正要細研搭救影子之法,隻聽見淩雪教主冷冷言道:“你把她放了,我保你性命無憂!”原來是淩雪教主與那老年男子說話。
海秦心想,淩雪教主雖與影子不合,但畢竟存有母女之親,此刻危難之際,淩雪教主出言救女也是人之常情。
“呸,想的倒美!爺我好不容易擒到如此絕色的尼姑,正欲讓她快活,不料在此碰見你們,真是掃興。爺我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乃何方神聖?想讓我放人?簡直是癡人說夢。”那老年男子斜睨了淩雪教主一眼,猥瑣言道。
海秦自從今日見到影子以後,雙目眷注皆於影子身上,無暇顧及他人,此刻聽那男子說話雖為鄙陋但聲若洪鍾,不似年老滄桑之音,不由好奇,這才循聲而望。
隻見那男子身高七尺左右,身著青衣,麵色黧黑,雙鬢斑白,雙目周圍雖已布滿縠皺但仍不失秋水,猶存年少之時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之姿。
再看那男子所持之銀針,無論是質地,還是長短尺寸均與自己的飛針極為相似,宛若出自同一製針匠人。海秦納悶,自己的飛針乃師父所贈,難道此老年男子竟與師父有所瓜葛?
正自忖間,隻見宋老鬼從旁閃出,手指一指那老年男子,喝道:“大膽,竟敢對淩雪教主如此說話!”
那老年男子氣焰囂張,哼道:“我管她什麼淩雪教主!這娃兒的生死在我手中,你們能奈我何?隻要你們上前一步,我即刻取了這娃兒的性命。”
宋老鬼見他以影子性命要挾,雖十分生氣卻也當下不敢言語激他,唯恐他鋌而走險殺了影子,倒時反而向淩雪教主無法交代。
那老年男子見眾人投鼠忌器,哈哈大笑:“老夫一生偷香竊玉無數,今日就是死在諸位手下,有此美人相陪,也算無怨無悔了!”
狂言笑罷,那老年男子不由得意,移動雙足,身子左右一高一低地挪了兩步,好似那老年男子的右腿有點跛,行走不便。
海秦見那老年男子腿有殘疾卻口吐無恥之言,不由得怒氣填胸,開口罵道:“惡賊休要張狂,快快放了影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