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嗎?”
九月初一,紅衫陪沈夫人去竹林寺上香,沈夫人上了一炷香便照常去聽住持講經。紅衫跪在廟堂佛祖雕像麵前,癡癡的問著。她知生老病死輪回轉生乃是凡塵法則,可是她不懂為何好人不得善終而惡人卻常可以僥幸囂張一世。姥姥心地善良,勤勤懇懇,從不做壞事,先生學識淵博不慕名利,還有王全和小李子,自己跟他們甚至話都沒講過幾句,他們卻寧死都不肯說出自己藏身之地,難道這也有錯嗎?
住持講完經送沈夫人出來,見紅衫仍跪在那裏,便走上前說道,“沈小姐,凡事不可強求,沈小姐已強求過兩次,莫要再執迷下去,阿彌陀佛。”
紅衫一聽住持的話,眼淚瞬間滑落,似沒察覺一樣,也不擦幹,隻是怔怔的走了出去,沈夫人見此焦急的喚著紅衫名字便欲上前拉住她問緣由,還未伸出手,就聽住持說,“阿彌陀佛,沈夫人,且隨她去吧!”沈夫人甚是不解,回頭望向住持,住持隻轉身自語道,“有因有緣集世間,有因有緣世間集;有因有緣滅世間,有因有緣世間滅。”
紅衫剛剛走出寺廟,離著老遠,趙元傑和阿勝就笑著朝紅衫走了過來,趙元傑剛要叫紅衫名字,但見紅衫失意模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站在原地看著紅衫不敢再上前一步,怕紅衫怪罪。阿勝也隨著趙元傑停了下來,小心抬頭看著趙元傑表情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紅衫此時隻知道她需要走,要去畫工家,她本該今天見到畫工,在寺廟後山花海為畫工吹簫的,是她害了畫工。趙元傑和阿勝隻敢跟在紅衫後麵,見紅衫走的方向是畫工家的方向,趙元傑才知,原來…。想起中秋紅衫回府時對自己說的話,趙元傑不禁黯然,是為畫工也是為自己。
紅衫將走到畫工家門口,就見門虛掩著,她卻停下了,隻呆呆的望著木門,卻不推開。趙元傑走在後麵,見此,遂大步走了過來,手輕輕的扶著紅衫低聲說道,“進去吧,送他最後一程。”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紅衫說著,眼淚又大顆大顆的滑落,卻不敢出聲,用手緊緊地捂著嘴,怕畫工聽到難過。
“去吧,莫要讓畫工看到你難過,讓他走得開心點。”趙元傑說著便拿出絹帕,為紅衫輕輕擦幹了眼淚,然後將門打開。院內一片狼藉,紅衫猶豫了一下才走進去,剛走進就聽咳嗽聲從裏麵傳出來。紅衫連忙快走幾步,一進房門,便見畫工坐在地上,後背無力的倚著桌角,臉上胳膊上大片淤青,嘴角幹涸的血跡因為剛剛咳嗽又流出的血半掩在上麵,好不淒涼,紅衫見此再也忍不住,眼淚奔湧而出,“畫工…”喊了畫工名字之後,卻哽住不能再言,隻跑過去,拿出白色娟帕為畫工擦拭嘴角。畫工無力睜眼見是紅衫,嘴角痛苦的扯出笑來,將手伸進胸前便將早先劉秀進門時藏進衣裳口袋的花園吹簫圖拿了出來,“紅衫…畫工。咳咳…畫工以為…今生沒機會給你了,畫工…畫工死也值了…”。趙元傑進了屋內,見到畫工滿臉淤青,嘴角流血,不禁鼻子一酸,遂走出門去叫了阿勝回府去請王太醫速速趕來,待阿勝跑遠,他也不再進去,隻站在外麵仰頭望天,表情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