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瑞泉眯了眯眼,碧妝尖聲道:“不!皇上,不是這樣的!你聽奴婢解釋,聽奴婢解釋啊!”
“有什麼好解釋的。”林月皎說道:“皇上認為是我做的,你就算解釋又有什麼用。”鍾離瑞泉道:“月妃言外之意是朕錯怪你了?”
碧妝說道:“皇上,您就是錯怪娘娘了,如果不是娘娘非要放她出來,她這會兒早就凍死在冰庫裏了,哪還能安生地躺在這夕寧宮,等太醫救命?”
雲落影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快點從實招來。”
“是。”碧妝又對雲落影叩了一首,她啜泣兩聲,終於說道:“皇上,太後。奴婢從小服侍小姐長大,說句逾越的話,與小姐早就情同姐妹,根本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在相府,人人都將小姐將寶貝似地捧在手上,相爺更是將小姐視作掌上明珠,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可是進宮之後呢?皇上連看都不看小姐一眼,也不往小姐宮裏去,滿心滿念就隻有那個鍾離槿末。鍾離槿末作戲假死,皇上灰心欲絕,一病不起,是我們小姐日日夜夜陪在皇上的床頭,眼也不合地守著皇上,皇上去了龍泉山莊,我們小姐在景琛宮天天翹著以望,就念著皇上什麼時候回來,好不容易聽到皇上要回來的消息了,我們小姐頂著風雪紮了兩天兩夜的梨花,就因為她喜歡梨花,便覺得皇上見了也會喜歡,誰料皇上一回來門也沒進,就叫人把那梨樹砍了。我心中氣不過,就想著如果沒有鍾離槿末,皇上或許就會喜歡我家小姐了,因此就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我不後悔!隻要小姐能得到幸福,奴婢就算死了也值了!”說完,碧妝深深地叩拜在地,道:“皇上,太後,此事確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將此事告訴小姐,誰料小姐卻執意要放她出來,奴婢縱然再不情願也隻好聽從吩咐。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過,奴婢願聽從皇上太後發落。”
碧妝說完,大殿中彌漫著久久的沉默。良久,雲落影歎息道:“皇上真這麼不待見月妃嗎?”
又是一陣沉默後,鍾離瑞泉並不答雲落影的話,倒是問跪在腳邊的林月皎:“你、為什麼放她出來?”
林月皎深深地呼吸一口,委頓在地,垂淚道:“你以為我不想讓她死嗎?嗬,可是她死了你怎麼辦?”林月皎猛地抬起頭直視著鍾離瑞泉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問鍾離瑞泉:“她死了你怎麼辦?當你以為她葬身火海後,你恨不能隨她一起去了,皇上,臣妾敢讓她死嗎?”
鍾離瑞泉回視著林月皎的眼睛,竟被她眼中一種莫名的力量所震攝,那眼神裏包含著哀怨與不甘,還有無聲的質問和控訴,這種壓抑似乎已經在她的身心中存在很久很久了,終於在此時與他麵對麵時爆發了。
“你……你是……”鍾離瑞泉心有猶豫,然而終是沒有問出心中的猜測。林月皎的神情讓他太熟悉了,包括這種讓他產生罪惡感的感覺也都太熟悉了,數千年前他從與一個人的婚禮上逃離時,那個被他辜負傷害的女子也是這樣望著他,然而卻沒有挽留他。
鍾離瑞泉仿佛溺陷在回憶中的久遠目光使林月皎稍稍有了些許安慰,他或許對她還是有些愧疚的是嗎?他也內疚他曾那麼狠狠地傷害了她的是嗎?算了吧,就這就夠了,還爭什麼呢?林月皎彎腰叩在地上,說道:“請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