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的晨曦,將大草原染成藍色,遠看就象是一整個巨大的湖泊,大片大片乳白色的羊群在上麵蠕動,便成了飄浮的雲影。潘平的劍氣則象一股旋風,在“湖麵”掀起狂瀾,不時間卷起草葉拋向天空,又聚成碩大的球體,隨著劍氣翻滾,隻見潘平身形一躍,鬥然一劍刺穿草球,“嘭”的一聲,草葉直如柳絮般四下紛飛。
“好,潘兄弟的大道天遁劍法可是與日俱進啊!”潘平已知是韓延徽來了,忙收勢站立,說道:“龍珠飛旋隨身依,刺破層雲化飛雪,這兩招使出之時,總覺氣力不及,不如劉海蟾先生之浩蕩氣勢,真是見笑了。”
韓延徽一擺手,跳下馬背笑道:“潘兄弟這等年輕,已有如此修為,也是難得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說到這裏,話鋒一轉道:“近日,安端妻子粘睦姑密報,剌葛又在聯絡迭剌部和乙室部的貴族,想要蠢蠢欲動,剌葛在去年‘柴冊儀’大會後改任迭剌部的夷離堇,轄底新任於越,滑哥繼任惕隱,沒想到他們還不滿足,現在阿保機可汗是內緊外鬆,靜觀其變,可能隨時都有叛亂發生,希望潘兄弟也做好應變準備。”
潘平本對契丹內部事務毫無興致,礙於韓延徽的麵子聽完,才說道:“去年‘柴冊儀’大會後,阿保機可汗不但原諒了反叛者,還與剌葛登山盟誓,祭告天地,永不背叛嗎?這在迭剌部無人不知,剌葛又要叛亂,還會有人跟嗎?”語氣輕描談寫,大是不信其有的樣子。
韓延徽凝思許久道:“按契丹舊製,首領都是選舉產生的,任何一個迭剌部的貴族子弟都具有當選資格,這個傳統的舊製就是他們屢次舉行叛亂的依據。這一次阿保機可汗將要進行最後一擊,欲在平叛成功後,借餘威摒棄可汗稱號,效仿漢人王朝,稱帝建國,立儲君世襲皇權。這樣才可一勞永逸避免兄弟爭位。”
潘平不由心中一震,說道:“如果契丹建立帝國強大了,會不會南侵中原,使生靈塗炭?”韓延徽頭仰青天,胸中無限澎湃,眼噙熱淚說道:“我雖是不得已而來之,但我也是漢人,卻怎會不念及骨肉鄉親。當年離開太原,北投契丹後,曾致書晉王道‘有我韓延徽在此,必不使契丹南牧,誓不敢忘’,當年不敢忘,現在不敢忘,日後更不敢忘。”
韓延徽這一番話,也激起潘平心中萬丈豪情,將劍往地下一插,說道:“眼下朝廷勢微,必為朱溫所篡,隻要契丹不趁亂南侵,天下諸侯都不足懼,我必投一明君,這個明君必要以拯救天下黎庶為已任,重建一個太宗時期的大唐盛世。”說罷,潘平也暗自吃驚,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此雄心。其實他跟隨陸行顯由江南到塞北,長路漫漫,所見所聞皆是餓殍遍地,哀鴻遍野,不時油然生起濟世扶民之願,而此心願在韓延徽的熏染下,此刻不由得脫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