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1 / 2)

格日龍名眼神一冷,道:“哦?不知大祭司認為我哪裏說的不對。”

“德蘭莊爾的故事,大汗可還記得?”大祭司不緊不慢的道。

“凡我雪原子民,有誰不知道英雄王的故事?大祭司何必多此一問。”格日龍名麵無表情的回道。

大祭司輕歎一聲:“大汗若是記得,便不會這般肯定自己就是群狼之主了。想來大汗還是有記不牢靠的地方。我身為母神的祭司,教化雪原上的萬民也是我的職司之一,不管受教之人是貴族還是奴隸。這時不妨再為大汗講講《母神之子英雄王德蘭莊爾十三篇》的第七篇,今夜月明且圓,群狼嘯月,倒是非常應景。”說著衝楚恒咧嘴一笑。

楚恒看著大祭司衝自己露出暗黃的牙齒,胃裏一陣不適,隻將頭扭向了一邊。

“華淵,我教你的《母神之子英雄王德蘭莊爾十三篇》可還記得麼?”

“記得。”華淵恭聲答道。

“那你將第七篇唱來給你父汗聽聽。”

“是。”華淵轉頭對楚恒微笑道:“能不能先鬆開些?”

楚恒哼了一聲,放開架著華淵的胳膊,用手輕輕將他向前一推。

華淵轉身向楚恒笑著點了點頭,楚恒看著他笑,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雪原少主哪裏與自己有些相似。自打自己闖入帳中,眼前那白袍少年便一直臉帶微笑,即使自己將他擒住,對他威逼脅迫,他的臉上也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仿佛這世上他便隻會這一種表情。隻有格日龍名進賬那一刹那,楚恒才發現雪原少主的臉上有些變化,那神情,一如自己見節度使父親大人時那樣,說不出愛恨,迷茫悵惘。

悠遠古樸的曲調在帳中升騰,隻是因為歌唱的人年少,那聲音中少了一些歲月帶來的沉重,卻多了一份清悅,伴隨著不斷高低起伏變換的聲調,仿佛在述說著一個英雄少年坎坷的命運。

楚恒靜靜的聽著,他覺得這調子和他聽過的所有調子都不同,相比於大晏流行的纏綿婉轉,他更喜歡這種磅礴而又直接的吟唱。可惜的是,他一點都聽不懂那白袍少主在唱什麼……

一個高亢的轉折過後,華淵的聲音停了下來。帳內一眾兵衛將領仿佛一時陶醉於古老曲調的餘韻裏,沒一人肯先發出聲音。直到一聲不合時宜的冷哼從雪原霸主的嘴裏發出來,眾人才慢慢回過神來。

“不錯不錯,比我當年唱的還好。”大祭司讚許的點點頭,看向華淵。“華淵,當年我教你這古謠的時候,你還小,我便隻教你記住曲調和古詞,今天我就教你這第七篇講的是什麼。隻是我們雪原古語與我們現在的語言差別很大,我也不敢說解釋的完全準確。”

大祭司微微清了清喉,緩緩道:“那瘦弱的少年離開了珠山,告別了母神。他的心中謹記母神的教誨:當圓月懸於夜空,到冰河之北,那裏有母神忠誠的仆人在等候著母神之子。少年一路向東而行,渴了就抓一把雪,餓了就吃一片母神贈與的蓮瓣。潔白的蓮瓣是母神從天池中的雪蓮上摘下的,少年吃一瓣就可免卻七日之饑。

“少年在納古魯山中遇到了荒神,荒神知道少年是母神之子,身上有世間最大的福祉,便要吃掉他,長它自己的神力。然而少年逃掉藏在了雪中,荒神尋他不到,隻好回到了洞中。母神之子從雪中爬出,順著荒神的腳印來到它的洞口,等到天色變黑的時候,洞中傳出巨大的鼾聲,少年走了進去,用匕首刺入了荒神的心髒。

“少年在荒神身體裏尋到了一口銀色的彎刀,燦如明月,潔如雪蓮,便取名蓮月,帶在身邊。

“一路東去,再折向北,在少年下山的第七百七十七天,他終於來到了冰河之北。這一路上的艱辛險阻,使他的心誌變的堅如玄鐵,身體也如珠山一樣雄健挺拔,而沿途牧民的貧苦艱難,更讓他心中充滿了莫大的憐憫。

“當晚正是月圓之夜,少年立於山丘之上,向著珠山對母神立誓:終我一生,團結雪原,使我牧民再不畏饑餓寒冷,此願一生,無怨無悔。言罷,四周現出無數雪狼,當前一頭身如赤血,壯如公牛,俯首來到少年的麵前,曲腿而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