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滄桑的低沉聲音落下之時,石亭下,忽然風嘯乍起,他身上的那些花粉塵埃也迸發而出,彌漫在石亭間。
似乎隨著這些花粉塵埃迸發而出時,有一道無形卻冰寒的強大氣息,從他身上生出,橫亙於石亭前方。
那一旁的盈盈潭水在這一刻,竟忽地翻滾起來,然後水波開始激蕩,而且激蕩不息。
潭水激蕩在岸邊,如飛花濺玉般灑落在潭水邊上那些花瓣上,一時這些奇花異草竟晶瑩斑斕,像是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而在這些晶瑩斑斕接著滾落在地麵之時,水潭前方百米遠處,卻是傳來了腳步踏在地麵上那些積累的黃葉所發出的“沙沙”之聲。
夜柏林左手抱著十三夜,右手牽著小沉月,漸漸出現了石亭裏那人的視線中。
隻是也是這一刻,也是這一刹。
石亭間驟然風聲呼嘯,激蕩的潭水更是激起擊起千萬朵銀花。
夜柏林臉上原本的淡然之色,忽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肅穆之意,目光深沉,眉頭微皺,凝視著前方那石亭下安靜佇坐的那位灰袍老人。
因為在這一霎風聲呼嘯間,有著一道強大且冰寒的氣息從石亭處猛然如排山倒海般噴湧而出,就像一座看不見的冰山破空而至。
沒有絲毫猶豫,他身上衣襟隨風飄動,一道強大的陰寒氣息破體而出,瞬間凝結成一堵仿若看不見的冰牆,將這座冰山給擋了下來。
冰牆與冰山的對撞,隻是在夜柏林看來,自己凝練出來的這道冰牆不會堅持太久,就會被壓垮。
這讓他麵色忽的繃緊。
隻不過他旁邊的小沉月,卻無法看到這兩股強大的氣息,雖然平靜,但卻極其危險的交鋒,那雙大眼睛豁然變得明亮,看了看還在激蕩不息的潭水,又看看那些奇花異草,然後目光轉向石亭,在夜柏林感覺即將被這道冰寒之意壓垮之時,突然道:“爺爺,爺爺,沉月記起來,這個地方就是我跟您說的那一幅畫。”
當小丫頭那還帶著些稚嫩的空靈聲音響起時,風聲驟停,激蕩的潭水也開始平息下來。
夜柏林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但是卻有些蒼白,想來剛才為的阻擋那道強大的冰寒氣息,已讓他的氣血有些不穩。
他沒有理會小沉月,而是對著石亭裏的灰袍人做了一個手揖,道了一聲:“前輩。”
石亭裏灰袍老人,緩緩抬頭,那是一張蒼老而又漠然的臉。看了一眼夜柏林,便將目光落在小沉月的身上。
他依舊紋絲未動,隻是低沉且又滄桑的聲音似乎這一刻還帶著一絲其它隻有他自己知道的情緒,從他嘴中傳出,“小姑娘,你剛才說的什麼畫,你能否在說一遍。”
石亭裏的風嘯雖然已停,但山風依舊,依舊這般寒冷。
隻是小沉月雖然看去隻穿了一件淺藍色的衣衫,但她此刻似乎不覺得有多少寒意。聽著灰袍老人那滄桑低沉的問話,臉上倒沒有什麼畏懼之色,淺淺一笑,道:“這裏的潭水,花草,嗯,還有你身在的石亭,以及石亭後方的那處峭壁,構成的一幅畫呀。”
灰袍老人低沉滄桑的聲音又像是濃重了三分,道:“你在哪裏見過。”
“在,在…”小丫頭眼波流動,道:“沒有在什麼哪裏見過,就在自己的記憶裏見過,仿佛這個地方,沉月小時候常來玩呢?”
丫頭的話音落下,灰袍老人忽地一頓,似乎小沉月的話,令他受了什麼刺激,身影竟是微微顫了一下,而那石亭周圍的空氣卻突然像是凝固了一樣,沒有任何的聲息傳出,便有一股可怖的冰寒氣息驟然彌漫開來。
夜柏林的臉色也為之又變得肅穆,眼神凝視著灰袍人,他的氣息詭異,迥異常人,卻有一股平生未見之可怖寒氣,緩緩從他身上滲出。就連已被潭水打濕的那些奇花異草,竟似也充滿了一種足以凍結一切生命的可怖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