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圈套(1 / 3)

進入七月,豐臣秀吉再度向朝鮮增派援兵,慶山告急。李淩軍由於指揮不善,接連戰敗,不得已退守閑山,與明軍主力回合。倭寇入侵,明軍與李朝軍隊協同作戰,屢挫倭軍,迫使倭國退守尉山。尉山在慶上道,又名“何曲”,據王京850裏。尉山之南是鳥山,城依山險築,易守難攻,明軍駐在城外30裏處,與倭軍對峙。延綏總兵官都督同知麻貴(後備倭總兵官都督)欲專守尉山,恐倭軍從陸路彥陽來援,於是同參政楊鎬,參軍邢玠商議,將四方軍分為三路,副將高策、吳惟忠等扼守梁山,左協董正誼等赴南原張布疑陣,右協盧繼忠屯西江口,防水路增援。

自從第一次突襲後,明軍加強了對女真人的戒備,烏爾托再也沒有帶過兵,又不肯像普通士兵一樣被那些人呼來喝去——畢竟是個將軍,這點尊嚴是要有的——便整天無所事事起來,偶爾練練劍,和女真弟兄們聊聊天,或者照顧一下傷員,大多數時間在留心觀察周圍人的動靜。

烏爾托發現,原山東總兵,也就是現在的援朝大軍副總軍楊鎬,即李淩的叔叔,是個急性子,行事衝動,對待下屬態度專橫跋扈,但是膽識過人,身手也不錯,勇氣可嘉,作為副總兵卻總覺得不大合適。最遺憾的是有這麼個沒用的侄子。另外兩位將領中,邢玠為人沉穩,平時不經常說話,一旦開口必能提出真知灼見,遇事冷靜,調兵遣將能力不俗,與楊鎬互補優缺。至於總兵官麻貴,是個城府頗深的人,待人處事八麵玲瓏,老練圓滑,領兵布陣尤其擅長,再加上一些官場慣用的手段,幾年之內迅速升到了三品官位,雖名為延綏總兵,但實際上整個遼東、華北的大片地區都由他掌控,對待下官十分傲慢,烏爾托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如果三年前的李如鬆總兵沒有調回京城,也許戰爭早就結束了。正因為有楊鎬這樣說不清忠奸的人存在,才會讓愚鈍如李淩也能鎮守遼東,仗勢欺人。明朝的未來,恐不久矣。

烏爾托在帳外巡邏,帳內楊鎬在大發雷霆。“你這個狗屁不懂的家夥,怎麼能讓那種人帶兵?!萬一出了岔子,你有幾個腦袋夠用啊!!”楊鎬還在為當初烏爾托帶兵出征那件事氣憤不已。

“叔叔,我……我當時真的醉得什麼都不知道了,所以……”李淩耷拉著腦袋,身上的贅肉縮成一團,活像隻沙皮豬。

“你還敢狡辯!我沒拿你軍法伺候便宜你了是不是?”

“副總兵大人,”張括出言勸道,“參軍大人不過是一時糊塗,何況當時的確情勢危急,若不及時出兵,隻怕後果更加嚴重。下官見那女真將軍也並非歹人,努爾哈赤既有意與我大明交好,手下人自然不會多生事端,所以下官鬥膽。自作主張,讓那將軍帶兵去了。”張括低著頭,半跪在帳中,聽候發落。

楊鎬果然扔下手中的李淩,罵了句“沒用的東西。”轉身向張括走來。“是你做的?”話語中帶著危險的氣息。

“是。”張括諾諾應道,低頭避開那雙逼人的眼睛。楊鎬脾氣不好是軍中出了名的,早知道就不答應得那麼幹脆了。

“你身為副官,不但不協助參軍,還為虎作倀,推波助瀾,這算什麼意思!”

“楊大人教訓的是,下官知錯,請副總兵大人責罰。”張括嘴裏這樣說,眼睛卻悄悄的瞟向了一旁的邢玠。

邢玠是何許人也,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幾步勸道:“楊大人,請容本官多言。張副參軍雖然有過,但他護國心切,情急之下做出的決斷雖非萬無一失,卻也是形勢所逼時刻的上上之選。況且那女真將軍也算是個人才,擊退倭寇,立了大功,因此張副參軍是功大於過,瑕不掩瑜,請楊大人三思。”

張括與邢玠都是好附庸風雅之人,這在武將之中十分難得,於是幾次把酒閑聊之後結為忘年之交,且交情非淺。不過這情誼僅限於私下,並非人盡皆知,所以張括不能指望邢玠提拔而隻能將他作為自己的靠山和保護傘,這才在軍中站穩了腳跟,說話做事底氣也足了些。

楊鎬自知張括心思縝密,詭計多端,非等閑之輩,李淩若一直渾渾噩噩下去,遲早會栽在這個副將手中。便想趁此良機除掉張括,為自己勢力的發展除掉一些障礙,卻未曾想邢玠會為他說情。自己在官職上雖高於邢玠,但邢玠之言句句在理,他找不出紕漏自然無法反駁,隻得回頭望向一直緊鎖眉頭伏於岸上的麻貴:“總兵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麻貴執意鎮守尉山,乃是為了自己的仕途打算,此時他正對著地圖暗自思忖,製定者下一步計劃,根本無暇顧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於是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二為大人所言都有些道理,但我軍中正值用人之際,不管有什麼錯誤,就讓他將功補過吧。”

“是,大人。”楊鎬畢竟是下官,不敢公然違逆麻貴,隻得照辦。他命張括回去閉門思過,又將半跪在地上的李淩一腳踢出了營帳:“不中用的東西,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多會功夫,偌大的營帳中便隻剩下麻貴、楊鎬、邢玠三人了。大概是看地圖看的厭了,麻貴誇張得伸了個懶腰,將圖紙向旁邊一推,問道:“楊大人,您在軍中多年,經驗豐富,依您之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楊鎬上前細觀那地圖,密密麻麻全是各個山巒和城池的名稱,看著都煩,這要細細分析起來不得將頭發都掉光了?何必費著腦筋卻惹得麻貴不快呢?隻得搖搖頭道:“下官隻懂打仗,還望大人明示。”

麻貴得意地笑了笑,說:“二位大人請看,倭軍此時正駐守在尉山與鳥山之間,城依山而立,進出隻有一道城門,倭寇必定嚴加防守,恐難以攻破。但是,凡駐兵之地必然水糧充足,而這山穀間隻有沿山澗的一條小溪,其餘地方地麵以下皆為岩石,難以打井取水。我們不妨取巧,斷了他們的水源,倭軍被逼無奈,必然狗急跳牆,殺出城來拚死一搏。我們就趁機在城周圍堆放柴草,用火攻來個甕中捉鱉。倭寇前有明朝大軍,後無退路,士氣大減,到時再以我們一萬精兵攻入城內,又何愁拿不下那些倭軍呢?本官以為,此戰出師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