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凍至寒冬,通天井畔的山崖忽然被塗了一層霜色,然後被染成漆黑的顏色,如黑夜降臨。深沉而寒冷的夜色裏,還殘著很多火焰,那些火焰隨風而起,飄飄忽忽,像極了光點,在海麵上凝成一座巨佛,然後一瞬散去。
這是成佛還是執念?沒有人知道。
曹園看著海麵沉默不語,片刻後收回視線,看了看空無一物的手掌,說道:“你們在此重築陣法,我下去看看。”
童顏與果成寺、水月庵的強者們有些意外與吃驚。
青煙起於冥界,這時候出口被堵住,必然會在下界肆虐。
冥界的子民在受苦,在麵臨死亡的威脅。
曹園對老祖說過,命就是命。
所以他要入冥。
……
……
冥界沒有太陽,沒有鮮豔的花草,隻有黑白灰與冥河的明亮。
今日多了很多火焰,照亮了山崖與昏暗的天空,帶來了很多不祥的征兆。
火海向著四處蔓延,蔓延更快的則是那些青煙,那些偏僻的山村與逃散的士兵們,紛紛地倒在了青煙之中,臉上殘留著痛苦的神情。更多的青煙則是在大陣的控製下,隨著狂風席卷而起,向著某處而去,那裏便是通天井的最下緣。
冥界的天空裏還有另外兩個洞,其中一個灌入無盡的狂風,另外一個則是落下無盡的海水。
地麵上的冥部子民們看著天空裏的異象,早就已經嚇的不行,紛紛跪在地麵上磕頭禱告。
冥師站在山峰的最高處,負著雙手看著頭頂的畫麵,沒有理會那些正在尋找他的下屬,臉上的光線微微閃爍,表達著極為複雜的情緒。
童顏用景雲鍾偷襲,讓他受了些傷,但於大局無礙,隻是為何海水瀉落的速度明顯變緩了?千裏風廊的風也小了很多?往通天井裏去的青煙為何似乎也被什麼擋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裏的青煙驟散,一座巨佛落了下來。
……
……
暴雨還在衝洗著天光峰,遠處不時傳來山崖垮塌與猿猴們驚恐的喊叫聲。
天空裏除了密集的雨水,還有神情凝重的各派修行者們,他們的視線與雨水一道,都落在崖畔那兩道身影之上。
太平真人問道:“你應該很清楚自己飛升需要多少天地靈氣,現在把仙氣給了曹園,你還有自信能飛升?”
井九說道:“如果連這種自信都沒有,修道千年豈不是在浪費時間?”
太平真人說道:“不錯,對你我師兄弟來說,飛升確實不是難事。”
這幾句對話壓過了轟隆的雷鳴,清晰地傳到各宗派修行強者與青山弟子們的耳裏。
飛升隻是等閑事?所有人震驚無語,心想這是何等樣的自信或者說自戀。
但沒有誰不服氣。太平真人與景陽真人確實有說這種話的資格,如果不是這對師兄弟因為理念分歧或者別的原因反目成仇,這幾百年的修行界哪還會有別家的聲音。
井九說道:“我一直認為你早就應該離開。”
太平真人說道:“我先前說過,除非人人飛升,我不會讓任何人離開這個世界,包括我自己。”
井九說道:“不要試圖感動自己,這很可笑,因為你隻是一個擔心天空塌下來的無知者。”
太平真人聲音微沉,說道:“無知者?”
井九說道:“你認為天空可能會塌下來,便憂心忡忡,夜不能眠,連火鍋都吃的沒滋味,總想解決這個問題,卻忘了在天空塌下來之前活著。”
太平真人挑眉說道:“你一個吃火鍋隻會吃白湯,燙兩根青菜的人,有資格與我說活著?”
雨裏忽然響起卓如歲的聲音。
他看著崖畔的太平真人說道:“師祖,這事兒我支持您,掌門真人真是世間頂無趣的人,但……你既然已經輸了,啥時候認輸啊?能不能快點兒啊?雨挺大的!那邊上德峰都要被雪埋了!碧湖峰都快被水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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