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看到童顏,小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撲到冰塊邊緣,卻再也無法出來,就像是被關在裏麵一般。
“你是來救我的嗎?”
童顏看著她平靜說道:“不是。”
青兒怔怔地看著他,說道:“那你來做什麼?”
童顏說道:“我聽到你的呼救聲,所以來這裏,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年在洛淮南留下的洞府裏,聽到青兒的呼救聲,他很快便算清楚了很多事情。
師尊不會回應,如果他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便必須親自來到青天鑒前發問。
所以他開始向地底挖洞,不眠不休地挖了六年,終於來到了這裏。
青兒聲音微顫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來到的這裏,但想來曆盡艱辛,而你……就隻是為了問我一句話?”
童顏說道:“是的。”
青兒無法理解,看著他說道:“真相……就這麼重要?”
童顏平靜說道:“棋子隻分黑白,顏色對我來說很重要,而且我修的是棋道,棋道便是求解,解就是尋找答案。”
……
……
活著,就是不停尋找答案的一段過程。
隻不過有些人很早便發現問題無解,或者解題太累,於是選擇了放棄。
但總還有很多人在不停地尋找答案。
趙臘月尋找了很多年,終於找到了那個最想知道的答案,但未來的修行路怎樣走,她還沒有完全確定。
柳十歲沒有問題,所以不需要尋找答案,除了身體裏的那些真氣衝突之外。
井九隻有兩個問題,是誰在煙消雲散陣裏動了手腳,讓自己飛升之後依然沒能斬斷因果、繼而仙軀不存,又是誰偷襲自己,把自己打落凡塵。後者的答案他已經確認,前者他還在尋找,但其實早已知道。
陰三也還在佛經裏尋找答案,怎樣才能把神魂與這具肉身完美地統一在一起?
通天井裏散出陣陣陰風,被無數符印鎮壓消解,然後被海風一吹便散於無形。
不遠處的山林裏,水月庵的庭院若隱若現。
最深處的靜室裏有扇圓窗,對著雪湖,畫麵很是好看。
這裏沒有風,窗台上的那盞燈火沒有搖晃,但不知為何卻還是有些飄渺,仿佛隨時可能熄滅。
過冬給自己起這個名字,便是因為她不喜歡冬天,想很快過去。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一直在睡覺,長長的睫毛一眨不眨,隔很長時間才會呼吸一次。
青簾小轎停在靜室外,水月庵主坐在窗外的湖邊。
她們看著那盞燈火,心裏的問題是,你還能燃燒多久?
……
……
很多人都不喜歡冬天,唯一的好處大概便是過年時的熱鬧與吃食,還有新衣服。
離過年還有三天,前來參加祭塔儀式的人們陸續抵達了果成寺。
卓如歲站在靜園裏,看著簷上的殘雪,神情有些凝重,心想東海畔都冷成了這樣,雪原該是如何?
井九看著他平靜說道:“你現在境界還低,不要想著去北邊。”
卓如歲心想你怎麼和師父一個態度,說道:“白師叔與墨師叔帶著兩忘峰的師兄弟們去了白城,我怎麼好意思留在南邊?”
井九說道:“我本就不同意兩忘峰的做法,真有大事,年輕弟子去了就是送死。”
卓如歲不同意,說道:“有些事情總是要人做的。”
井九說道:“等你進了破海境再去。”
卓如歲想了想才明白這個邏輯,神情有些怪異說道:“師叔你這是在表示對我的看好?”
井九說道:“不錯,像簡如雲這些沒甚前途的弟子,想去冒險也無所謂,但你前途可期,所以要惜命。”
卓如歲盯著他的眼睛說道:“獸潮來了怎麼辦?”
井九平靜說道:“已經來過很多次。”
如果換作柳十歲或者是別的兩忘峰弟子,這時候會繼續與井九爭下去。卓如歲卻覺得師父與井九說的話好像也確實有些道理,像自己這樣的天才,是應該留在最關鍵的時刻再來挽狂瀾於既倒,拯救天下蒼生於水火之中……
而且他確實有些懶得。
井九欣賞他大概也與此有關。
“師叔,我看這裏環境不錯,我就在這裏住吧。”
卓如歲覺得靜園很清靜,比果成寺給自己安排的客居要好很多。
趙臘月忽然睜開眼睛說道:“沒地方。”
卓如歲頓時沒了精神,轉身向外麵走去,耷拉著眼嘀咕道:“記仇,太記仇了。”
第二天,渡海僧帶著幾位醫僧自白城歸來,禪子還留在那邊與刀聖一道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