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憂慮(1 / 2)

左孟在晚飯後就一頭鑽進了房間裏。他要畫畫。梁太太的提議並沒有在他的心裏引起任何波動。他現在隻想畫畫。

在他專心畫畫的時候,那個青年道士又一次以虛影的方式浮現在空中,靜靜地看著他畫。直到他無意間抬起頭,才發現了那個鬼魅一般的虛影。

“你來了。”

道士微笑著看著他:“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左孟道:“無所謂好不好,常態而已。”

“見到那個朋友,失望嗎?”

“不。”左孟搖搖頭,眼中出現了一絲落寞,“我很高興。”

“她原本是你什麼人?”

“初中同學,沒上高中,就去打工了。她比我的真實年紀還小一歲。”

“你也愛她麼?”

左孟搖搖頭:“原本不愛的。可是我在知道了她的現狀之後,我放心不下她。”

“那你們原本的關係也很密切吧。”

左孟點點頭,唇邊浮起一絲笑意。

“她是在香途出現之前,我最重要的朋友。但是在她最美好的時候,她始終沒有能走進我的心裏。其實就算她喜歡我,也沒什麼用。那時候的莊子夢,什麼也沒有。”

“那現在,你很滿足?”

“是的。”

“為什麼?”

“……不知道怎麼說。”左孟又低下頭,“對了,今晚我要畫一晚上。”

“吾生有涯,而知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己。”道士看著他眉目間難以掩藏的疲憊,不由得開口提醒道。

“我知道,會注意的。”左孟遲疑了一下,目光卻依舊沒有離開眼前的畫紙。

道士看著他,卻忽然又問:“我問你,你說你所作的,都是為了求名,是真的麼?”

左孟僵了一下,這才回過頭,麵紅耳赤地道:“你那時也在?”

“你還沒脫衣服我就走了,後麵的好戲真沒看到。”道士擺出一張認真臉,“人生失意,八苦十陰什麼的總結的是大方麵的。但是你身上的‘失意’玉版,指的卻是狹義的‘失意’,具體來講,就是不得誌。按理說,不得誌應該是身懷才學,卻不能居於廟堂。可是它如今給你的契機,卻完全與此無關啊。它隻是給了你一個幻境,讓你有做想做的事的機會。”

“啊,這個,我想,差不多吧。”左孟心裏暗道,你這個老妖怪都不知道,我又怎麼知道?

不過細細深究,對於某些人來講,這個狹義的“失意”,倒真沒什麼。鬼穀子精於謀策為政,教出來的徒弟無一不是名動四方諸侯的人物,但是他自己卻一直隱居於山野。這在某些人看來不正是不得誌麼?但是人家並未想過去“求”,而是退隱於斯,因此他根本不會認為自己失意。

而且換個角度想,鬼穀子當時雖然隱居不出,但是門下弟子皆為國士,諸侯何人不知,說不定他追求的就是這個,所以也不算失意。就像一個出名的畫家對於音樂並沒有多大興趣,他也不會因為自己不會拉小提琴而鬱鬱寡歡。

這樣一想,這些事就容易想通了。

道士看著左孟聚精會神畫畫的樣子,倒也隻是笑笑,不動聲色地拿走了桌麵上放著的一張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