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實乃知己(1 / 2)

這個男子,我不知該怎麼形容他,隻覺得他走起路有一種痞氣但不下流的貴公子作派。

“敢問小姐,方才的美妙樂曲是小姐吹奏的嗎?”他略帶憂傷的神情使得左眼皮顯雙,右眼皮成單。

他算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男子了。盡管如今仙界的男仙樣貌一個比一個妖孽,但精致的五官,女仙們著迷的神情,是他們唯一的追求,整日活在極度自戀的孤芳自賞裏,絲毫不見一位仙者該有的英氣與脫塵,真真是仙風日下。可他的英俊中卻透著傲氣與英武,雖說傲氣英武的他此刻貌似有些許頹唐,但他居然認為我亂吹一通的曲子美妙,實乃知己,知己。

“實不相瞞,公子,這曲子確實是在下所吹奏的,原是為抒發內心感慨所作。不知公子有何見教?”我上前客氣一番。

“可能是此曲與我如今的心情尤為接近,所以難免觸動情腸。”他不經意地蹭了蹭鼻子,便把手隨手插到了長衫側邊的一個方形口袋中,略顯落寞的半低著頭。

如此有設計感的長衫,我真是第一次見,不自覺對他的好感又增上兩分。

“啊呀,如此說來,公子竟是在下知音,幸會幸會。”我扯出他插入口袋的那隻手攥在手心,“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如去寒舍一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半眯的眼皮抬了抬,似是打量。“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自然是不敢把他往往外祖父那裏領的,於是就領他去了我離家出走時自己搭的一處茅屋處。

大概因為父親不在身邊,母親少了出氣的對象,我便徹底的遭了殃。平日裏見到母親盡管是大氣也不敢出,講起話來更是壓低了嗓音裝作柔聲細語,卻還是時常被母親訓得灰頭土臉。連春日裏多掉了些許頭發,也常常能惹母親似掉了操守那般氣憤不已。

於是我一個生氣,便離家出走,搭了間茅屋,決定自生自滅,從人格上進行自我解放。

此刻領了陌生人前來自然是不能把離家出走這種丟臉的事說出來接受鄙視的,於是我扮出孤苦無依的姿態,“小女子自小孤苦無依,形單影隻,如今公子造訪,真是蓬蓽生輝。公子請小坐片刻,容小女子去準備些吃食,以便與公子開懷暢飲。”

我走到茅屋後的菜地裏,四下打量了一遍。隻有一大兩小三根秋葵尚能做菜,其餘皆是開的殘花敗柳的茄子黃瓜。原本青嫩細長的豆角此刻已是頹敗不堪的枯黃,一畦生菜更是長得歪七扭八。兩行玉米倒是個個顆粒飽滿,然而用手一捏,怕是隻有石磨方才磨得動的吧。

三根秋葵如何成宴?我冥思苦想,決定去老兔仙那偷上一筐胡蘿卜。

隋陽仙山上戶戶種菜鋤禾,砍柴捕獵,此刻嫋嫋炊煙挾著縷縷紅塵氣息籠罩著整座仙山。

我來到老兔仙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菜園,裏麵不但胡蘿卜個頭長得大,連蠶豆也長得粒粒飽滿誘人,我順手拔起兩棵,掉頭就跑。

當我把一碟涼拌秋葵,一碟五香蠶豆,和一筐胡蘿卜端上桌的時候,內心甚是忐忑。如此粗茶淡飯著實不周了些,為了挽回些難堪局麵,我奔向菜園後麵桃樹旁,敲開了從外祖那兒偷來的一壺窖藏千年的桃花釀。

當我把桃花釀提上酒桌時,著實挽回了些自信,說話的底氣也備兒足,“粗野雜菜,還望仙兄不棄。不過這酒實在是好酒啊!”我拔出酒塞,遞到他麵前,“實乃亙古醇厚,香飄萬裏的稀世好酒啊!”

然而,這位兄台的心思全然不在酒上。他舉箸夾了片秋葵放入口中,細細嚼了起來。他邊細嚼邊極是享受地閉上了雙眼,似是嚐到了震撼味蕾的絕世佳肴。

“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食物!”他又迫不及待的嚐了口五香蠶豆,更是驚訝得不知所以。“我好久沒有吃過這樣清香美味的東西了。”他語氣平靜而又憂傷,可憐的孩子!我給他斟了杯桃花釀,他接過一飲而盡。

果真爽快,我給自己斟了杯酒。起身敬他,“今日有緣與仙友結識,實乃人生幸事,不知仙友尊姓大名,洞府何處,家有良田幾畝,屋舍幾間?”

他放下筷子,起身打拱,“仙友不敢當,在下鬼族沈籍。不知小姐芳名?”

“什麼?你是鬼族的人?”我驚得一躍而起,仙界與鬼族久來不和。兩族之人更是互不往來,不知這人,不,這鬼是怎麼混進仙界的?

“呔!小鬼!你是如何混進我隋陽仙境的?”我不禁聲嚴色厲的操起一根胡蘿卜。要是讓母親知道我引狼入室,往後的日子怕是更加暗無天日了吧!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不受歡迎,沈籍落寞的起身欲走,“是在下叨擾了,告辭。”說完拂袖就走。

“站住!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要混進仙界,你有何企圖?”我追了上去。

“沒什麼企圖,不過是離家出走罷了!”他不欲與我糾纏。

這個離家出走很有些技術難度!想我離家出走不過是在家門口轉悠,自欺欺人的亂耍脾氣,最後還是乖乖地屈服於母親的淫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