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人兒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到來,放心的陷入了徹底的昏迷。秦暮生騰出一隻手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繩子,把特地留出來的繩頭綁緊陌梓的腰,小心的掰下她的手指,生怕一用力就會把它折斷,確定綁好之後拉了拉繩子示意上麵已經弄好了,兩人開始緩緩的上移。
把一個人緊擁在懷裏,是秦暮生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細微的呼吸和被衣物包裹著仍不可阻斷傳來的體溫,像是兩人的生命本就是有關聯的。他甚至自私的想這個崖能再高點,上麵的人能拉得再慢點,這樣他才能把這種奇異的感覺更久的持續下去。
慶幸的是沒有像電影裏演的那樣狗血,繩子沒有斷,陌梓沒有中途醒了以身相許,秦暮生沒有浪漫的留下定情一吻,上崖的時候大家都狠狠的鬆了口氣,伴著救上人的自豪感,方才緊張的氣氛漸漸淡去,不自主的帶上了笑容。
保全迅速把陌梓解開背上身向山下大步走去,這孩子果然和預料到的一樣是傷勢嚴重,十指的血已經凝固成痂,暗紅偏紫的顏色看起來更是可怖。救護車早就通知過了,一時也進不來,隻好這邊配合著往外麵送。
長時間的用力和神經緊繃讓秦暮生也有些吃不消,但還是態度強硬的抿著蒼白的唇緊跟在陌梓身後。勉強自己來背她肯定沒有保全速度快,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差距就擺在那裏,放縱感情之後的理智冰冷得不用接近就有令人瑟縮的觸感。
一切搶救措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陌梓很快就被背上了大巴舒服的躺著,隻等和救護車彙合了。今夜無夢的人很多,無非都是討論著這件帶著些離奇和冒險色彩的事情,兩個人除外。
尹夢神色莫名的看著一臉呆滯的沐之晴,認識她到現在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這個被捧在手心含在嘴裏過了小半人生的公主終於落在了塵埃裏,還是以這樣狼狽的姿勢。尹夢笑了,得意暢快伴著奚落的詭異笑容,不過沐之晴根本無暇顧及。
“怎麼辦?我會坐牢嗎?”聲音顫抖,有掩飾不住的恐慌。剛才有偷瞄昏迷著的陌梓,像是一具屍體。她預想過陌梓掉下懸崖的場景,但當時更側重於報複的快感,對於受傷甚至死亡的概念極為模糊。
“怎麼可能呢,你要相信你家族的實力,不就是個鄉下來的村姑麼,又沒有死。”尹夢滿是不屑的說,倒是讓沐之晴安了幾分心,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亂跳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本來就是她妄想搶你的東西,你又沒做錯什麼。”尹夢順著沐之晴的心理說著,“你和秦暮生從小就是同學,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和哪些野孩子玩泥巴呢。你不是參加過秦家的家庭聚會麼,雲景那種地方她陌梓一輩子都進不去。”
這些話觸到了沐之晴心底最柔軟的部分,那細膩美好的感情被驕縱的外衣包裹著,卻從來沒有褪色過。
記得初見秦暮生就是在一次的家庭聚會中,由家境培養出的優越感讓她從小就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但那樣的一個男孩令她放下了自己的驕傲,近乎卑微的刻意靠近與討好。雖然是家庭聚會,到場的卻遠不止本家人,更多的是有生意來往氣脈相連的其他家族。
各個年齡層的名媛淑女和公子少爺們在水晶燈下隨著音樂起舞,而掌握實權的就聚在一旁的沙發上隱晦的討論著來年的發展,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聯姻對象。當時的沐之晴是個實實在在的小公主,雪紡蓬蓬裙更是襯得一雙大眼圓潤明亮,極討人喜歡。
仗著年齡小,她也沒什麼顧忌,說得過分的話都能引的大人們大笑一場。記得還有人打趣說:“小晴,做我們家哥哥的童養媳怎樣啊?”她都是甩甩臉滿不在乎的拒絕,:“我媽媽說過我是上帝送來的天使,所以隻有另一個天使才能配得上我哦!”
所以當那個男孩被牽著手走下樓梯時她才會忘記呼吸,整個會場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她意識到,上帝終於把她的另一半帶到人間了。
秦暮生是被秦興國牽著走下來的,家族的龐大和身份的尷尬讓他雖然是秦家的嫡孫卻在現在被公諸於世。秦興國是他的爺爺,也是振興集團的創始人。
男孩像其他世家子弟一樣穿著定製的童裝版手工西裝,卻少了些規整謹慎。沒有係蝴蝶領結,沒有頂著設計好的發型,沒有配上小皮鞋。隨意搭在額頭上的零散劉海和腳底的nike鞋流露了些調皮不羈的味道,墮落天使般的暗黑氣質在男孩身上出乎意料的體現,精致的五官又為這樣的暗黑蒙上了光彩,真是個矛盾綜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