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府。
複崢眠進到鳳慈殿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他的四哥夏雲灝頭發淩亂,雙手抱胸縮在床上,渾身上下在不停的顫抖,時不時的偷瞄一眼旁邊的夏啟皇帝,見自己的父皇滿臉怒容,夏雲灝更害怕得吭都不敢吭一聲。
待太醫離開後,老皇帝才緊鎖眉毛道:“崢兒,那些刺客屬於哪方勢力?”
“看體形,不像是夏啟人。”複崢眠生性冷漠,就算是和自己的父皇說話,語氣也不謙不卑。
“單憑體形怎能確定是哪方人,這些年一直有人暗中做亂,想要謀殺父皇,意圖擾亂天下。”一旁的夏雲澈不岔道。
複崢眠眼內鋒芒閃爍,冷冷道:“自父皇在位以來,夏啟未受過戰火的侵襲迫害,夏啟百姓豐衣足食,為何他們這麼想謀害父皇?”
夏雲澈一楞,繼而沉聲道:“夏啟需要的是擴展,別人都以為咱們是軟柿子,自然會出現逆賊,這些人死不足惜。”
“好了,朕累了,澈兒你同朕一起回宮吧。”老皇帝的語氣有些傷感,繼續道:“崢兒,你好好陪陪你四哥。”
“恭送父皇。”
“不用送了。”老皇帝看了縮在床上的夏雲灝一眼,微微歎息後大步走了出去,身後,夏雲澈也跟了出去。
關門聲響起,隻見剛才還渾身打抖的夏雲灝,突然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眼神傲然冷淡,哪裏像一個傻子。
複崢眠對他突然的變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可見夏雲灝裝傻的事他一直就是知道的。
從床上站起身來,夏雲灝就開口道:“這些刺客是葬島的使者?”
複崢眠點點頭,他這次回來,除了為父皇賀壽,還收到了葬島的人出現在小北鎮的風聲,如果他沒猜錯,他們此時已經潛行在煙都城內。
今日廣場四周都是官兵,想要躲過官兵的層層暗哨,除非是有人故意放行,那麼那個人肯定是在場的人之中。但是能夠有這個本事的人,除了左相和尚書,就隻有太子。左相對夏啟一直忠心耿耿,所以複崢眠先把他第一個排除,尚書更加不可能,他自家清白,幾代都是夏啟大臣,女兒又是夏雲灝的王妃,勾結葬島對他沒有任何益處,更何況他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那剩下的,就隻有太子。
夏雲灝見他麵色有些波動,他這個弟弟他了解得很,很少能有事可以引起他的情緒,看來這件事已經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嚴重。不過,他這個弟弟回來這麼些天,他都沒好好和他聚一聚,實在有點想念他啊。
一手拍在複崢眠肩頭,“追查刺客的事就交由韓淩去辦,你的王府還在修建,住著也不舒服,你也別進宮了,就在這多住幾日,待王府修建好了再回去,你以前住的院子,我都已經吩咐他們打掃幹淨了。”
複崢眠也不客氣,“好。”
傳聞夏雲灝自小就和自家兄弟一直不合,但對這個在宮外長大的弟弟卻十分上心,看來傳聞也未必都是假的。夏雲灝並非裝傻,四年前德妃去世他確實有一段時間傻呼呼的,清醒過來後無意中發現自己的母後和司馬丞相有貓膩,而且他變傻的那段時間太子那邊的人也安靜了許多,所以他幹脆不說,讓大家都以為他傻了。
夏雲灝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此時心情相當好,哈哈一笑,“不過,你究竟對楚王做了什麼手腳,居然能讓楚國送上萬匹駿馬,若此時有人圖謀不軌,楚國不就等於坐著等人收割。”
複崢眠流露出一絲冷血的笑意,“他有把柄在我手裏。”
“王爺,王妃說有要緊事要見你。”兩人正在交談,突然聽到丫鬟在門外麵喊話。
夏雲灝一聽眉頭一皺,故意拉扯著嗓子道:“跟她說本王不想見她。”
夏雲灝的聲音很高,而正路過夏雲灝院門的湮瞳,聽到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思榮,你剛有沒有聽到王爺在叫誰滾開?”
思榮伸長了脖子朝院子裏看,“側妃,奴婢什麼都沒聽到啊。”
湮瞳白了她一眼,“你先回去。”說罷,轉身走進院子。
“你快走,再不走我打你了。”遠遠地,湮瞳人還沒到,夏雲灝的聲音就飄來。
上前幾步,隻見夏雲灝雙手捧著下巴坐在門濫上,王妃的貼身丫鬟委屈的低著頭。
“六弟,你一會要來陪我吃飯。”
槐王?湮瞳聽到夏雲灝喊六弟,迅速朝那男子看去,他一身暗紫色金絲邊條麟袍,在臘梅紛飛的院中負手而行,精致的五官如同一座雕塑般不真實。墨色的長發被風吹得微微翹起,墨色的發映著漆黑的眸,仿若晶瑩的黑珍珠,透徹如水,卻冷漠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