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一麵吩咐剛進來的雪雁給佛爺將那幾部書都包好,一會兒記得讓人給他拿出去。雪雁便拿布將這些書都包好,一邊兒應道:“那就一會兒給陳公公吧。”
“好丫頭,給他就行,好生服侍你家姑娘,若是除了什麼事兒我跟你算賬。”佛爺將黛玉給他改過的方子交給雪雁,又吩咐道,“姑娘最近不用吃藥了,等過些時候看情形再說。”
“可是姑娘看著還這麼弱……”雪雁遲疑道。
“不礙的,將我之前說的能吃的給姑娘多吃些,不能吃的一定別給她吃,然後每日要睡好,你盯著些。如今天氣也暖和了,閑了就出去多走走,最多過上一半個月,我再來看她。”佛爺如此交代完趕緊出去,見賈璉和陳公公正在院子裏吃茶說話,便依舊由他帶著往賈母的上房而去。
佛爺離了瀟湘館,隨著賈璉往賈母上房而去,且喜雖然府中如今人口繁雜,但路上並未遇見誰,省了些煩惱。賈璉客氣的問道:“有勞神醫,不知舍表妹的病情如何?”
“不礙的,她最近脾胃不大好,吃下去的藥不起作用,因此病情有些反複。我已經開了方子,隨後再送些藥來,過不了幾日就該大好了。以前春秋時節她也複發,但隻過了這一回,下次就不會了。”佛爺應道,心下思索著再送什麼藥來最好。
“如此就多謝了。這邊走。”賈璉一路引著佛爺,不時又問兩句,都格外小心。
賈母屋裏,此時眾人都在,想看看究竟,婆子忙出來攔住,又進去預備,過的片刻才讓賈璉佛爺進去,此時賈政賈政也都過來了,隻等著佛爺看完開了方子便給賈母準備藥去,順便再送送佛爺,誰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神,這麼講究。
“你們依舊出去,完了我自然會叫。”佛爺望了賈政以及碧紗櫥後麵,淡淡的道。
這回賈母也不再遲疑,衝賈政點頭道:“你們都出去吧,不礙的。”
隻等眾人都走完,佛爺才到賈母床前的杌子上端坐了,麵無表情的看著賈母,認真仔細的打量著,從上到下,似乎望聞問切就是這麼個“望”法,或者想要將賈母看穿。如玉般的臉龐,溫潤而又淡然;靈慧的雙眼,眼光十分清明,大有佛光普照的架勢。
賈母也看著佛爺,本是打量他一番,誰知他總不開口,過得片刻,賈母似乎敗下陣來,先開口道:“聽說神醫給我外孫女兒看病去了,不知道她情形如何?”
“不要緊,吃兩服藥或者再歇息幾日也就好了。”佛爺淡淡的應道。
“我就一個女兒,留下這麼一個外孫女兒,就舍我而去了。玉兒從小聰明乖巧伶俐細心,可惜寄養在我這裏,多少壓抑了她的性子,大概她的病一直不好,與此也有些幹係。若是這回果真能好起來,也算她的運氣,日後我就放心多了。”賈母嘮嘮叨叨,不知道什麼意思。
“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夫人盡管放寬心。前人若是多種些樹,勤照料培養又嚴加看管,後日自能成林,林成則鳳鳥來集,祥瑞自生,此功非一木所能比;若是多種藤蔓,便是百年老藤,也隻能依附於其他,而不能立足,如此則鴉雀也未必來棲,又何來仙鶴鸞鳳?再不然雜草叢生,苗不得長,長此以往,混跡於雜草之中,後世不必望,也無需多惦念矣。”佛爺緩緩勸道,隻望賈母能稍微自醒,日後別去煩擾皇太後,他就算完成旨意了。
“你說的有些道理,隻是如今雜草已成氣候,樹苗良莠不齊,至於這林……我是看不到了。神醫難道就是這麼治病的?若是如此,我怕是病入膏肓,不可治了……”被佛爺一番點化,賈母頓時唏噓不已,心下擔憂的,不就是那些不成材不成器的子孫嗎?如今既已如此,她又老邁昏花,如何能力挽狂瀾?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太夫人言重了,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有緣之人,佛但渡之,不分先後早晚。人若悔悟,八十成仙;人若執迷不悟,便犯了‘癡’毒,才算得無藥可救。太夫人聰慧靈秀,於此不會不懂,人但盡人事而聽天命,是非成敗功過,他日自有定論。再則太夫人一心向佛,佛自有知,也會有定論的,還是放寬心思,安心調養吧。”佛爺緩緩勸道。